洛子归,今晚亥时三刻,城东观音庙,不见不散。

看到开头三个字,于沧笙内心猛然一紧,而后他紧紧攥碎手中字条,双眸中,流露出凛然的杀意。

不管是谁,知道了“威震天”的真实身份......

我必杀你。

......

是夜,无星无月。

亥时,于沧笙点齐人手,静悄悄出发,往观音庙潜行而去。

一路上,他有条不紊地布置好各个关键位置的人手和埋伏,随后,遮掩住面貌,只身一人,来到了观音庙门前。

“出来。”

他能隐隐感觉到周围有数股气息锁定他,然而在那些气息骤然暴起发难、欲要围攻他之时,他却未动,而是身形爆退,脚下果然有一个已布置好的陷阱在等着他,而他这一退便恰好退出了陷阱范围,与此同时身后劲风已袭向他后脑,他不慌不忙,上半身微弓,脚便如灵葻晟蛇一般弹出,直袭向后方之人的心口,那人不得不双手回撤挡住攻击,而这一借力,于沧笙在半空几个翻转,便出了一群人的包围圈,然而就在他刚出包围圈、身形还在半空,正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一张大网倏忽飞来,直接便要将他困住

于沧笙直接唤出沧海剑,剑鞘飞出,脚尖便直接借力腾身而起,如鱼跃龙门,他剑尖一动,银光乍现,下一瞬,整个网便碎成了渣渣。

于沧笙落地,身姿优雅轻盈,深蓝色衣袍舞动似流云,在夜间,又翻飞似幽魅般诡谲。他将剑鞘吸回掌心,归剑入鞘,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又养眼至极,就连呼吸频率都未曾变动一分。

“别躲了,出来。”于沧笙又冷冷重复了一遍。

一阵轻轻的鼓掌声从庙中传出,随即,从那庙中走出来一人,那人不遮不掩,就连容貌都未曾有半分改变。

正是夜国将军,兵马大元帅,公孙越。

“呵,我看,遮遮掩掩的是你吧,于沧笙,于少侠。”那人笑了,目光似戏谑似嘲讽,他弯唇,露出了两颗小虎牙,在夜色中望去,却如同狼一般闪着残忍的光。

“我约的可是洛子归,不是你。”

于沧笙闻言,便撤去了遮掩,眉目清冷,带着杀意,直直望向眼前之人。“你是夜国大将军,公孙越?”

“正是。”

于沧笙一颗心沉了下去,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他宁愿现在面前对阵的是任何一方江湖人士,也不愿对方是朝廷中人。

朝廷中人,杀起来最麻烦,尤其对方身份,是公孙越。

“为何找洛子归?”

“你不知道?”公孙越轻呵,似是有些惊讶,“也对,毕竟听闻,你是他娃娃亲的夫君,只不过,是未过门的罢了。”

“对了,你不如直接去问他。”公孙越眼神玩味,“问问你那不安生的媳妇,为何明明都有婚约在身了,还水性杨花的去勾引别人。”

于沧笙的指尖,捏紧了手中的剑柄。

“慎言。”

他眸光如电,手中沧海剑似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意般,微微嗡鸣着,剑身震动。

“......”公孙越轻哼了声,不以为意,而后他转念一想,由他说了也好,说不准这于沧笙便因此对洛子归生了嫌隙,岂不是一举两得?

“当然了,告诉你也无妨,不过,你确定你想听?”

“毕竟这事搁哪个男人身上,都受不了的罢?”他笑着再次露出虎牙,邪气,带着几分恶意,“唔,你要听哪一段呢?”

“是你媳妇如何对君上一见钟情,为此不惜改头换面,变成个女人潜进宫中,还杀掉唯一一位后妃取而代之,只为接近君上的故事呢?”

“还是要听,他们是如何日日夜夜同床共枕,相濡以沫,琴瑟和鸣的故事呢?”

于沧笙剑鸣骤起,而后沧海剑便不受控制地出鞘,如一匹雪练般带着雷霆般的怒意和四溢的剑气袭向公孙越,而公孙越也顿时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神色,毕竟,这可是于沧笙的剑招。

只是,纵然他的武功也是不俗,且早已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来对待,在短短十几招过后,他便被于沧笙拿着沧海剑,冷冷指住了咽喉要害。

几缕鬓间的发丝被剑气斩断,从空中飘落,明明剑离咽喉仍有半寸许,公孙越喉间却是一痛,顷刻间,一道血线逐渐显现出来,惹得周围的士兵们不住惊呼。

“将军!”   “大将军!”   “主公!”

“无事。”挥手制止了他们欲要上前的举动,公孙越不由轻咳了两声,于沧笙的剑气内罡十分厉害,脖子处的血线还是次要的,他几招之内,便被其剑罡攻击了不下百道,受了不轻的内伤,要不是他牢牢护住要害,现在的他,早已是一具尸体。

“于沧笙,你确定你要在......此处杀我?”

面对死亡,公孙越神情自若,倒不愧是刀山血海里磨练出来的夜国将军,就这份心性,已是不俗。

“且不说我的这群弟兄们皆是人证,若是今日我出了什么意外,洛子归男扮女装、假扮魏朝暮欺君犯上之事,便会在一日之间传遍大江南北,咳咳......”他脖间又是一阵刺痛,伤口似乎被剑气激的更深了些,望着于沧笙饱含怒意和杀意的眼睛,他哂笑,只是笑容虚弱了几分,“若是你不在乎洛子归身败名裂,便尽管刺下去。”

“呵...欺君犯上。”

于沧笙沉默片刻,低声轻笑了一声,神色间竟带了些少有的睥睨与嘲讽,他半垂下眼睛,长长的眼睫如鸦翼般盖住了黑曜石的眸,在夜色中望去,如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若你们不招惹洛子归,朝廷不招惹武林,他夜昀便是君,便是上。”

“若你们执意要动他,他夜昀,可就不一定了。”

闻言,周围尽皆是一片怒声,公孙越也笑意尽敛,他怒极反笑:“你于沧笙还真是好胆,竟真敢如此言论!”

“呵,你的命也不过在我的一念之间,你说,我有何不敢?”于沧笙轻笑,剑尖也配合地嗡鸣了一声。“现在,轮到你做选择了。”

“你们若敢动他,不出一年,我定让他夜昀坐不稳这天下帝位。”

“若你们就此收手,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他夜昀,尽可以继续做他的天下之主,享尽这荣华富贵、盛世河山、万千美人,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