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琳只笑着看她狼吞虎咽，“还是家里舒服吧？”

“那可不？”嘉欢刚咽下最后一口鸡腿又撕了块鸡胸肉下来往嘴里塞。

“慢点儿，又没人跟你抢。你日后在家了，想吃什么没有。”陈琳指使下人盛了碗汤让她先顺顺。

嘉欢打了个嗝，像只小猫似的又是讨好又是撒娇地冲他笑笑。等她吃饱喝足了之后才问，“仙草这死丫头滚哪去儿了？也不知道来接我。”

陈琳听到仙草的名字，脸上倒是意味不明地一僵。不过只是一瞬间，下一秒陈琳便笑着道，“你刚回来还不知道，仙草如今是县主了。”

嘉欢惊讶地鸡腿也不啃了，“她还真是那死太监的孩子啊？”

“咳咳，”陈琳连声咳嗽，“欢欢，谨言慎行。”

“切，这不就咱俩嘛。”嘉欢不屑，又好奇道，“那他们是怎么相认的啊？”

陈琳尴尬一笑，“这我也不晓得了。”

嘉欢倒是没注意他的不在意，开心道，“仙草这是时来运转了啊，幸亏没答应蔡婆婆去给她当牙婆。”

嘉欢美滋滋地盘算着，“我也好久没见怀安了。那丫头要是有点良心肯定得叫我进宫，到时候我也得看看这仙草县主是个什么模样。”

陈琳倒是无奈笑了，“你可真是胆大。这世上敢直呼长公主名讳的，翻遍整个大梁只怕也只有你一个了。”

嘉欢好容易开心起来，饭后正跟陈琳一人一个摇椅在院子里纳凉，就看见小厮来报，说是嘉欢带的江南特产给送来了。

攘安侯府亲自派人来送这是何等荣耀，陈琳吓得连忙叫人去打点送货的小厮。谁知嘉欢偏不让他去。

他刚站起来从袖中掏赏钱时就被嘉欢叫停，他一扭头就看见嘉欢闭着眼躺在绛紫色的晚霞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牙藤制摇椅。

“谁都不许去。”

“这是他欠我的。”

☆、认亲

回到甄都的日子波澜不惊, 嘉欢整天待在院子里无所事事。日子谈不上好坏, 只是无聊。

陈琳倒像是霉运到头了一般，嘉欢不过离都几月他便已升迁到户部侍郎。得益于户部尚书吴政豪的提携，他如今在朝中一时间竟是风头无量。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 他这般受重用是而倒是三天两头的不在家。

而嘉欢隐隐觉得关于仙草他总有什么再瞒着她, 可每当她想问时却总是被他三两句给挡了回去。

陈琳也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嘉欢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同, 只是觉得不同。幸好她天性烂漫自由, 独处时亦可同自己好好相处, 所以倒不觉得无趣。

其实她也没资格毅然评断陈琳的改变是好是坏, 毕竟她也变了。嘉欢自己都不敢相信，有朝一日她竟会跑到陈琳的书房里找书看。戏折，策论, 不拘什么她都随便看些.

无数傍晚午后, 她翻到书本最后一页时抬头望天时，看着一行白翼鸟划破赤黄天际时竟会有些仓皇。那个被她拼命忽略遗忘的事实这时便会如潮水般向她用来，逼着她承认无论如何她终究还是被他改变了。

他残留在她身上的味道已所剩无疑，可曾经烫红了她眼眶的烙印仍旧固执存在。

不过嘉欢倒也没多少时间值得她多愁善感的，她刚翻了三两天书本就有一白面小太监笑眯眯地请她入宫陪伴长公主左右。

嘉欢看到小太监时本是十分开怀的，但听到是怀安叫她不免有些失望。

她还以为是仙草。

嘉欢如今进宫却不再是丫鬟身份，是凭着户部侍郎亲妹的身份入的宫。怀安倒是十分想她, 准确来说是又羡慕又嫉妒。不过她这个软柿子，从前嘉欢还是个丫鬟的时候就能骑到她头上，如今她更别想在嘉欢这占到一丝一毫的便宜了。

嘉欢知道怀安一个人在这深宫里憋闷地厉害，还故意带了一堆特产入了宫。嘉欢凭借着听了多年说书的深厚底蕴把江南此行说了个天花乱坠。怀安听着一边嫉妒地咬手帕一边又好声好气地央求她再多说些。

嘉欢跟她讲了一下午, 直说到掌灯时节口干舌燥之际怀安还是意犹未尽地叫她多讲些。

“姑奶奶，我连我每天早中晚各吃了什么都告诉您了，您还想听什么啊？”

嘉欢头次感觉到嗓子冒烟是什么滋味，从前和仙草两人合体当街对骂的时候这感觉都不曾有过。怀安促狭一笑，拿脚碰了碰嘉欢垂在床边瞎晃的腿。

“你和梦泽哥哥啊？你们孤男寡女的。”

嘉欢有些惊奇，之前她还一副“梦泽哥哥眼里只能有我”的老母鸡神情，怎么自己从江南回来之后这大梁第一小醋坛子就变了模样，看她神情竟像是毫不在意一般。

“哪儿就孤男寡女了，清影不算啊？”嘉欢经过了初期一想到聂澜就感时伤怀的阶段，如今一提他就烦，“我就一丫鬟，哪敢跟他有关系。”

怀安笃定地摇摇头，“清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她在灯下缩在床上抱着被子更显得年纪小，“你放心吧，梦泽哥哥决计不会考虑清影的。他们太近了。”

嘉欢一听这话冷笑，“你还好意思说，我就问你你之前是不是也这么肯定跟我说聂澜待我不同的？结果呢……”

太丢脸了，嘉欢说不出口了。

“这不是还是发生了点什么嘛！”怀安更开心了，“我真的觉得他待你不同啊。”

怀安歪着头想想，“其实我也没想明白梦泽哥哥怎么能能看上你，不过后来想想大概是你太野蛮了，驯服你比较有成就感。”

“我就非得当个动物？”

“嗨呀，什么文化，比拟都不懂。”怀安鄙视地看了她一眼，“这么说吧，你就像阵风，自由的很。大概梦泽哥哥也羡慕你吧，不但觉得安全，还会想要拥有。”

“得得得，我在你们眼里什么都是就不是个人。”

“诶呀，你到底还要不要听？”怀安生气了。嘉欢只得叫她继续说下去。怀安本也不是真的生气，得了台阶就下，“你别看他很厉害的样子，其实原先就是个什么都不想的懒散公子哥。聂大人为了试炼他，叫他去经营铺子。结果你猜怎么样？”

“三个铺子全让他给经营黄了。就这他还嚷嚷着要拿第四个练手呢，聂大人连忙把他赶去念书了。”

话音未落，嘉欢怀安两个人便齐齐笑倒在了床榻上。两个人笑了半天就是止不住笑声，笑得肚子痛了可听到对方的笑声还是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