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而即使这几日聂澜都是一副臭着脸的很难伺候的样子, 但嘉欢过得很爽。她天天除了跑到破黔屋子里照顾他就不干正事, 奇怪的是即使府里三天两头的见不到她, 可是却没人找她麻烦。
但很显然并不是所有人的日子都像她这般犯了错还过得潇洒似神仙的。
破虏觉得自己上辈子不是杀人放火了就是打家劫舍了,不然,为什么可老天要让他这个帅气可爱又通情达理、刀剑贯通却又心细如发的男孩承受这么多不该承受的炮火。
晨起照镜子的时候破虏抚摸着自己消瘦的脸颊叹气。他这几日委实过得艰难, 侯爷生起气来可是很恐惧的。
破虏原以为聂澜是因着破黔背主的行径气闷。其实破虏也在心里气破黔不争气, 他是破黔啊,这世上谁都可以背主但唯独他和破黔不可以。他怎么可以跟着胡闹。
但连连被骂之后破虏才慢慢悟出点味道来,敢情侯爷好像是在生府里第一潇洒散人的气啊。破虏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最近愈发看不明白侯爷了。虽说之前也没明白过,可是之前的侯爷确实愈发喜怒无常起来。
你以为他会生气,他偏偏大笑,以为他会大笑, 却偏偏怒不可遏。
破虏很忧愤,尤其是看着嘉欢每天有吃有喝渐渐显露山水的小双下巴之后,他决计不能让她这样好过。
终于,在嘉欢晃晃荡荡地从破黔房子里出来的时候被破虏一把拦在了门口。
“你是侯爷的丫鬟又不是破黔的丫鬟, 破黔这有我照顾,你去伺候侯爷吧。”没等嘉欢说话,就直接从她手里端过托盘,把她往侯爷身边赶。
嘉欢哪里愿意正想说话,就听见聂澜在门外喊人备马。破虏实在受够了每天被聂澜蹂躏的日子了,他如今直接破罐子破摔道,“欢欢,你不知道侯爷怒起来可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反正我不去,你要是有点良心,为了破黔你也得去。”
嘉欢虽然没想明白她的良心跟破黔有什么关系,但觉得万一真是惹怒了聂澜丢了性命也不大好。于是纵是内心万般不愿,但也乖乖地去马厩里牵了马出来。
聂澜没想到来人竟是嘉欢,本是一向怒意此时却忽然晕头转向地不知该想哪发泄,结果最后却是一言不发地翻身上马。
他不说话正和嘉欢的意思,她就乖乖地跟在马后慢慢地跟着。
聂澜已是不知多少次来到李师傅的门前了,然而结局永远是一无所获。嘉欢这几日虽没跟着,但在破黔身边也多少了解到了一点聂澜究竟为何非要这李师傅不可。
也不知聂澜用了什么法子,刚开始那李师傅见他像是见了鬼似的,如今却也准他进屋了。只不过如今李师傅仍旧当他是阵风,聂澜一进院子也不过坐在一旁喝茶,陈师傅该什么还是做什么,纯属没他这个人。
嘉欢今儿还是第一次来这,她一进来就左右打量其起来这满是刨花木屑的院子起来。她正拿起一把刨子拿到眼前打量的时候,只听背后传来一声闷响。
她一扭头就看见一白胡子的老头惊讶地望着她。想来这就是那个所谓的陈师傅了,嘉欢冲他试探性地点了点头,陈师傅才像是回过神来一般从地上捡起斧头回到工作的木床前闷头动作起来。
嘉欢闲着无聊,就拿着那刨子去缠着陈师傅怎么用。嘉欢长了一张笑脸,声音清脆嘴巴又跟抹了蜜似的,陈师傅本不愿理她,可没一会儿便也缴械投降了。
嘉欢脑筋活络,陈师傅随便提点几句她就能用的像模像样了。陈师傅见她倒也没有别的心思,虽然心里奇怪却也乐意同她讲话。一老一少窝在工具床前聊得火热。
唯独聂澜一个人傻乎乎地喝茶。
嘉欢有心冷落他,更是天南海北地跟陈师傅闲聊。陈师傅望着她倒是问她是哪里人。嘉欢笑眯眯地把她原是金陵的后来怎么被陈爷爷给带回甄都又在甄都做些什么,事无巨细洋洋洒洒地统统都告诉了李师傅。
李师傅听着,面上却若有所思。嘉欢笑嘻嘻地问他问这些做什么,他像是吓了一跳似的,藏在花白胡子下的嘴唇微动,半饷才笑道,“还不是看你这小丫头乖巧惹人怜爱,倒不知道以后是便宜了哪个小子。这找夫婿是得找脾气好的,跟你门当户对的,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也很难得了。”
嘉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爷爷你怎么跟陈爷爷说的话一样。他也跟我说,以后要找个老实本分的就行。”
李师傅也笑了,“大概都觉得你是个傻丫头,都盼着你日后能平顺些。”
他又悄悄凑到嘉欢耳边小声道,“院子里的那个,太有城府,你驾驭不了他的。虽则他待你还算包含,但实非良配。”
嘉欢惊讶道,“他是我主子,不是我什么的。”
李师傅听闻倒也有些惊讶,他可是见过聂澜是怎么对之前那个小子的。那小子被聂澜是服服帖帖,可不敢这般没大没小的跟他白话。
嘉欢倒没多想,她一见陈师傅就觉得亲切的很,什么话都想跟他说。嘉欢也打量了一旁因无所事事而显得格格不入的聂澜一眼,转头悄声告诉李师傅,“实话跟您讲吧,之前就因为他那好皮囊,我还真觉得他同旁人不同些。”
嘉欢越讲越气,声音不自觉地也大了起来,“但现在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人啊最不重要的就是皮囊。要找就要找个肯为我被打的下不来床也没关系的,嘴巴笨点也没事,反正我的话很多。”
嘉欢正说着,忽然聂澜却一下子站了起来,嘉欢吓了一跳,可聂澜却像是没看见嘉欢似的径直给陈师傅行了礼之后便离开了。
嘉欢被他这一遭弄得不知道是走是留,一旁的陈师傅倒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忽然笑着对她道,“你这丫头难得与我投缘,不如留下来陪老头子吃个饭?”嘉欢巴不得不回去呢,于是直接留了下来。
吃饭的时候陈师傅一听到嘉欢气愤填膺地告诉他偷卖身契的事之后,更是热情地从自家拿了许多药材与吃食叫她一同带回去给破黔,又万般嘱咐她千万要好好照顾破黔。
嘉欢只当是他也被破黔的义气感动,立马乐呵呵地应了下来。陈师傅望着她这副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只是笑着拍拍她的头。
直到夜幕降临之际,嘉欢才大包小包地回了府里。府内寂静,嘉欢正小心翼翼地往后院去的时候,正走到花廊里却忽然感到肩上一沉,紧接着就被人大力地推到了墙上。
药材吃食洒落一地,盛放着的蔷薇从窗外伸进来。夜风忽起,嘉欢闻到一股好浓的酒气。她望着面前晃晃悠悠的人,在月光下仔细辨认一二才惊讶道,“聂澜?”
聂澜的额头一下顶到墙上,嘉欢被逼到他用身体围成的狭小空间里。很显然他吃醉了,面上满是酡红。聂澜在金陵吃醉是常事,嘉欢倒也不很在意。她推了聂澜一下,却忽然听到头顶传来男子闷闷的声音。
“说,你是不是对本侯爷心怀不轨?”
嘉欢惊讶地不明所以,而聂澜的手已经搭上了她的脸颊,“之前,不是总是那样……”
“……那样看着本侯爷么?”( ?° ?? ?°)?最( ?° ?? ?°)?帅( ?° ?? ?°) ?最高( ?° ?? ?°)?的( ?° ?? ?°)?侯( ?° ?? ?°)?哥( ?° ?? ?°)?整( ?° ?? ?°)?理( ?° ?? ?°)?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却不看他了呢?
聂澜的话还没说出口,只听“啪”地一声,嘉欢一巴掌已经招呼到了他的脸上。
“聂澜!你可真会一次一次地叫我失望!”嘉欢气得浑身发抖,“我本以为你再坏也不过如此了,可我却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要脸!”
嘉欢想要他离开,可聂澜却像个大山似的没有丝毫移动。
“我不许。”
聂澜忽然开口,他望着嘉欢,“本侯爷不许你用那种眼神看别人。”
“切,”嘉欢冷笑,“姑奶奶什么眼神要你管啊!再说了,你真当姑奶奶还稀罕你么?你就是个小人你,还想管……”
她正骂地起兴,面前的人却忽然伸手钳住她的下巴俯身下来。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过了许久,聂澜才像是忽然回过神来似的一下松开了她。他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几步,白亮的月光正好落到嘉欢水润的嘴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