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砰砰“两声干脆鼓点响起,六七个着一身水红纱裙胡人打扮的舞姬自屏风后次第亮相。
嘉欢还没见过胡姬是何模样,如今一看也是为之大惊。原来胡姬各个鼻梁□□轮廓深邃不说,身着露骨胡服更是尽显身段婀娜。
每个胡姬的手腕上都带着小小铜铃,那铜铃在半空中随着胡姬的一扭一停而不停发出清脆响动。
此情此景着实美不胜收。很显然,不光嘉欢这般觉得,而那楼下大堂内一阵高过一阵的呼声更是印证了她们的美。
嘉欢趴在栏杆上往下看,目光不受控制地就飘到了聂澜身上。可聂澜却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混迹在一群大腹便便的官员里高声喝彩双目瞠红。
聂澜被众人簇拥在最前面的贵宾席内,胡姬也早就注意到了他这般潇洒自在的贵公子。胡人一向胆大,此刻一姿色上乘的胡姬更是从台上旖旎下来。
她先是在聂澜身边周旋婉转,见聂澜没有排斥,更是一个舞步轻巧跌落聂澜膝上。
胡姬的大胆行为更是刺激众人神经,而联想这一技巧古往今来便是汉人娘胎里带来的拿手绝活。
这胡姬不过坐在了聂澜怀里,但很显然在大堂内其他人的眼里,他们已经提前发展带了某个阶段。
要不是嘉欢死命地捂着怀安的嘴巴,只怕这时候怀安早已跳起来破口大骂那胡姬臭不要脸乱勾引人了。
而聂澜呢?
慌乱中,嘉欢还是一眼又找到了他在的位置。
聂澜还是老样子,看不出喜恶地洒脱大笑着,一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洒脱模样。
是洒脱么?嘉欢在心里想。
他低着头,嘉欢看不清他的脸。只见他仍旧维持着怀中无人的动作,一手搭在椅上,一手撑住眉骨。
他的手肯定正无意识的揉搓着眉峰。
嘉欢看不见却很笃定。
感觉更像是不在意。嘉欢忽然有些失落。
聂澜总是这幅朗月清风的模样,总是嘴角勾着笑,总是话尾含情,总是八面来风,总是混不在意。
大胆献身的胡姬如是,多年老友傅红缨如是,想来日日给他呼来喝去的自己也是如是。
她是他生命里为数不多的未知数,所以可以在他一帆风顺的人生里激起片刻涟漪。
但终将归于寂静。
嘉欢还不确定自己能否激起涟漪,却在这个闹哄哄的贵和楼上,偶然间得知了这个差强人意的现实结局。
她正想着,却忽然听到下面传来一声女子尖锐的尖叫声。怀安着急道,“不好了!梦泽哥哥被人打了!”
嘉欢连忙回过神来。
果然方才还香艳旖旎的大堂如今闹成了一天,人头攒动地如同潮水一般往聂澜处奔涌。
而聂澜狼狈地跌在地上,而一粉衫少年站在他面前气的眼红脖子粗,哪怕身子被人拦着却还要死命得抻着脖子一口唾沫啐到了聂澜身上。
只听他大喊,“聂澜!你他妈就是林铉那老贼的一条巴狗儿!!!”
堂内众人早已被这一惊人景象吓的嗔目结舌。哪有活人见过活阎王聂澜被人吐唾沫啊?!
而那粉衫少年却是半点不在意似的,即使被侍卫们控制住,却仍旧对着聂澜拳打脚踢,最终不停叫嚷着什么。
聂澜早已被人扶起,他站着便有很多人凑上去帮他拍打衣襟。一众官员簇拥着他,七嘴八舌地帮他找补面子,有的骂,有的安慰,更有甚者直接上前就给了那少年一巴掌。
聂澜却只低头一手将额头的口水抹掉,他望着手掌上的水渍面无表情,众官员生怕拍错马屁一时间又禁了声。
那少年也早已脱力,只红着眼在一旁吭哧吭哧地穿着粗气。
“呵。”
聂澜忽然笑了起来,他抬头望着那粉衫少年一字一顿道,“多年不见,椒山仍旧毫无长进啊。”
“太常寺少卿孟椒山,闹市扰民,殴打同僚,收入刑部关押,待本侯爷……日后再审。”
孟椒山冷静下来,无需再问也明白了他的态度。他高傲地冷哼一声,一下挣脱开身边的侍卫夺过桌上的水果刀。
只听“嗤啦”一声,粉衫下摆已飘落在聂澜面前。
“聂澜,我孟椒山今日在这贵和楼上与你割袍断义。”
“十年兄弟之情,十年同窗之谊,皆作烟雨散。”
“还望聂侯爷,前程似锦,一生富贵。”
孟椒山对聂澜深深的鞠了一躬后,一把踹开要押他的侍卫,“滚开,刑部的破门朝哪开大爷比你清楚。”
贵和楼内的众人看着孟椒山这刺头走了,立马像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般,立刻又簇拥着聂澜回了上座。
那飘落在地上的粉衫被来来往往的人踩来踩去,待众宾归位后,那衫子以看不出本来面目。
“回去吧。”英宗忽然开口。
“朕累了,要回去了。”
嘉欢被怀安推了一下,“你快去替我传个话,告诉梦泽哥哥我永远在他这一边。”
嘉欢也听明白了大概,想来就是因为聂澜平时人品实在太差又跟名声太臭的人走太近,被扔臭鸡蛋了呗。
该!
虽然看聂澜出丑这事儿没她想象的能让她开怀,可是嘉欢还是暗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