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欢看了看窗外,有些奇怪,“天色已晚,不一会儿就该吃晚饭了。侯爷这时候备马要去哪儿?”
聂澜一边整理袖口一边用余光打量了她一眼,见她确是随口一问,便道,“去送送陈大人啊。”
嘉欢一听是要去陈大人府上立刻来了精神,“侯爷是要去查案?”
聂澜将她的激动尽收眼底,面上仍旧波澜不惊道,“是啊,圣上下旨命我受理此案。如今陈大人又忽然暴毙,想来这其中的水比之前料想的还要深些。”
“怎么?”聂澜冷眼瞧着嘉欢在一旁雀跃却又欲言又止的模样,故意道,“想凑热闹?”
嘉欢一见他这样说,正想上前搭话,可又想到聂澜这种记仇的老狐狸怎么可能会好心眼儿地让她事事如意,于是也藏了几分心思故意道,“侯爷说笑了,奴婢不过一介弱女子,怎敢抛头露面呢?”
其实大夏自开国以来便是民风开放并无过多理学约束,这几年朝中也渐渐有三五女官冒出头来。普通日子里便是官家小姐们随便带个幕帷也可上街游玩。丫鬟们更是早已习惯帮着主子们抛头露面惯了的。
聂澜听着她这般拙劣的借口,更是给心里的结论添上了肯定一笔。但他这人生平最爱之事,就是细细织网等着猎物自己走入早已设下的陷阱内,然后他再坐在陷阱边欣赏着瓮中猎物垂死挣扎。
“不乐意?还想着带你这小丫鬟见见世面呢。”聂澜仿佛十分遗憾似地叹了口气,却也不再挽留,直接往院外走去,“你既不乐意,以后本侯爷也不提这带你出府的事了。”
这话听起来很不妙,倒像是聂澜要将她囚在这院子一辈子似的。更何况她已多日不曾同仙草联系,虽然没几日但嘉欢心里还真有些想他们。
嘉欢生怕自己的演技太过精湛自然,害得聂澜当真以为自个儿是个害臊面皮薄儿的姑娘,于是立刻跟出去,“侯爷,奴婢,奴婢跟您去。”
“哦?”聂澜明知故问,“女儿家抛头露面的不好吧?”
“哪里哪里!奴婢没那么娇贵,更何况奴婢皮厚,不怕别人看的。”
聂澜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道,“这话倒中肯。”
中肯你个头啊!嘉欢敢怒不不敢言。她正低头认怂时,忽然兜头被人丢了一身衣服来。只见聂澜笑的一脸志得意满,“你这小丫鬟长得一脸呆样,这样跟着去办案,反倒丢本侯爷的脸。”
嘉欢正欲说话,可望在了一眼守在聂澜身边凶神恶煞的破虏破黔二人,终于识时务的研究起衣服来。这衣服做工倒不错,但和陈琳给她做的衣服料子也差不多,只是看形制是小厮的打扮。
她正研究着,就听见头顶传来一洋洋得意的声音道,“这可是你最鄙视的棉布做的。”
“这料子本侯爷嫌硌得慌,本侯爷一般只穿金陵产的云锦。”
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呢?!
马上的人又问道,“可会骑马?”
嘉欢有些不好意思,“奴婢不会。”
“不会没事。”聂澜的声音自有一股魔力,他不过随口一说传到旁人耳朵里却要带上三分柔情来,“正好跑着去,锻炼身体。”
话音未落,便只听他“架”地一声朝马臀上抽了一鞭子便像阵风似的飞驰出去。破虏在一旁看笑话,一见自家侯爷走了连忙也快马追了出去。
嘉欢连忙抓住最后一根还没来得及上马的破黔稻草,立刻可怜巴巴地望着破黔道,“破黔哥哥……”
她本欲开口,却见一张黑脸羞地通红的破黔一下翻身上马对她伸出手来。
“上来吧。”
☆、11. 查案   “不过你今日表现不错,哄得本侯……
“三千营勇字旗……”
张惊雷雄浑的自报家门说完就被聂澜抬手打住。
张惊雷吓了一跳,抬头顺着聂澜的目光看去,才发现聂澜的注意力很显然是为从巷口匆匆奔来的二人吸引。
一身小厮打扮的嘉欢趁着马还没停下来就率先从马上飞了下来,踉跄着奔到聂澜身边十分激动道,“怎么样怎么样!查到凶手了么?”
聂澜鄙夷地望了她一眼,嘉欢很上道地主动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时嘉欢才看到候在一旁的张惊雷。
嘉欢记得这一脸横肉的死黑胖子,当初就是他把正德客栈的大门给撞坏了,害得陈琳一个弱书生敲打整修了一晚上仍旧还是漏风。
“这位是……”
张惊雷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也有小十年的光景,这人情世故早就摸了个门清儿,如今扫了一眼嘉欢就发现是个女儿家。
但攘安侯的事谁敢多嘴?于是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面上却也待她同一般的小厮不同。
嘉欢见他没认出她就是画上的人犯,心下也安稳许多,胆子也大了起来。又见张惊雷忽然问她一个小厮的名讳,心底也明白张惊雷只怕误以为她是聂澜身边多了不得的人物了,于是言行愈发大胆起来。
她轻轻喉咙也不答话,学着聂澜平日里那股子拿捏人的气质惺惺作态。张惊雷当着众手下的面被她闹的有些不好意思,可又摸不准她同聂澜究竟什么关系,只得忍下。
聂澜本也好奇嘉欢这丫头会如何回答,是而一开始便打算冷眼旁观,可他却没想到嘉欢胆子倒挺大还知道狐假虎威借着他的名号耍威风。
聂澜满意地勾了勾嘴角,权且当作什么都没看到直接踱步进了屋去。
嘉欢等人见状,立刻跟了进去。
刚跟进了屋去,嘉欢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王府院落宽大,可什么人都没有。听张惊雷汇报后,嘉欢才知道原来自从事发之后张惊雷便已将王家众人及一众家丁仆役都困在天井内等待发落。
“小的一早儿就替侯爷审清楚了,这次王家的家产被洗劫一空,看来那贼人是为了财宝来的。小的看这贼人同之前偷画之人作案手法十分相近,说不定就是那贼人因着全城戒严,手里的东西花不出去,才专门又回来杀了王大人解气的!”
“嘿!有你这么办案的么!”
嘉欢一听张惊雷这话就来气,“半天了你都说些没用的话,你手里有证据么?你哪看出来就是同一个人了啊!”
张惊雷竖着眉毛瞪了她一眼,“没规矩!办案的事你个……小厮懂什么!”
嘉欢冷哼道,“办案的事小的是不懂,可小的是看出来了,大人您根本就是不想查案!你想让之前那个人背锅!说不定说不定之前那个人就是你们偷懒随便抓的!你骗得过我们这些下人,骗得过我们家……那个、左右两杆秤的侯爷么?”
“两杆秤?”聂澜在一旁很是受用,“……你是想说不偏不倚公正无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