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只老黄鼠狼。
大半夜的,嘉欢一边打着哈欠在主子面前递手帕,一边在心里暗暗诅咒李总管。
不过,这半日的功夫,嘉欢也算将她主子的家底了解了个底掉儿梧桐旧友原名柳妍,是个江南有名的瘦马,十三岁便被人献进侯府。如今在这露华园里呆了已有三年光景。
但因着长了一幅女人看了都嫉妒的样貌,而且又以头脑简单脾气骄纵自负才情规矩极多而在露华园里赫赫有名。
反正侯爷一年都来不了几次园子,所以柳妍便被众人排挤到了这北十七室。
“肯定是你臭着侯爷了,不然怎么侯爷今日会不来这露华园?”
嘉欢看着柳妍哭得鼻涕眼泪一把抓,还能这般我见犹怜是而心中十分惊奇佩服。
“说不定是侯爷有事啊。”嘉欢机械地接过湿哒哒的帕子又换了一方干净的递上去。
柳妍接过帕子,又是好一通猛哭,“你个乡巴佬懂什么?我入这园子三年有余,每月十五无论打雷下雨,侯爷都会来一趟的!他本来就少来园子,若是开了先河,以后再不来了,那可怎么办呢?”
嘉欢不明白,“侯爷干嘛每月十五来啊?这整个园子都是他的,他想什么时候来不行啊?”
柳妍听了这话,像是被戳中痛处一般,哭得更是心酸,“连你这般粗鄙蠢笨的呆子都明白这般道理,可谁能猜透侯爷的心思呢?我没什么出息,入园三年,连侯爷的面都没见过。可听说......听说......”
柳妍似乎忽然想到什么,脸红得在昏黄的烛影里都看得真切。
“听说什么?”
“诶呀,死相!”柳妍通身一股风流气质浑然天成,如今肿着眼嗔怪嘉欢竟也显得娇俏非常,
“我听说......侯爷心里装了人,所以虽则这满园春色,侯爷确实片叶不沾的。”
这又是她哪里听来的戏折子啊?
嘉欢虽不忍破她期望,可是一想到今早那人一脸明目张胆理所当然地在池塘边看她洗澡的样子就忍不住说,“我可不信。京城里早就传遍了。这攘安侯荒唐风流,人人都到若想当官发迹只要给攘安侯府送个美人,便是丞相也让你当得!”
柳妍终于哭累了,“诶呀,这朝堂上的事岂是女人家可以妄议的?”
嘉欢不以为然,“谁说的?我听......人说,这朝堂上不是有好几位女官么?而且还有那什么将军傅红缨么?人家可是直接插手了。”
柳妍嗤笑一声,“一个女儿家,终日打打杀杀地,看哪个男人愿意娶她呢!”
看柳妍的架势,似乎又要陷入沉迷自己才情了得却终日不得侯爷青睐的循环里。嘉欢连忙岔开话题,装作好奇道,
“对啦,那侯爷这般顶天立地的人物,什么样的神女才能得他情根深种呐?”
嘉欢昧着良心问道。
“哦,好像是从前京中望族胡家的姑娘吧?好像胡国舅家同攘安侯府是世交,那胡小姐没出生便同他订了娃娃亲。”
“后来胡家犯了事,胡家满门抄斩。那胡小姐虽则还未出世,可是侯爷也不远再娶了。”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啊?嘉欢觉得这不过是侯爷广开后院的拙略借口罢了。
一个还没出生便死了的小姐,他思慕个什么劲儿啊?
可柳妍很明显已被这故事感动,双眼即便肿着也难掩满眼的陶醉,“好一个有情有义重情重诺的绝世有情人!”
嘉欢看着柳妍这般深情,而她自己也是越早越同侯爷攀上关系之后才好办事。嘉欢嘴角一抹坏笑,主意便有了。
“我说柳主子?我若是能帮您将侯爷勾到这儿,您得如何赏我啊?”
☆、6. 乱局   “壮士……好、好巧……”……
嘉欢近些日子有些不好过。
原因无他,无非是因为前次在梧桐旧友柳妍面前夸口说帮她将侯爷勾到这北十七室的事。
嘉欢原想着,风流浪荡如攘安侯者,之所以柳妍三年都见不到他的原因很简单像侯爷这般千帆过尽的红尘风流客,铁定不喜欢柳妍这种看着张牙舞爪实则娇憨单纯的类型。
嘉欢认真地拉着柳妍分析了一通她的利弊之后,义正言辞地告诉柳妍,
“其实你姿色便是在这露华园里也是上乘,可你偏偏少了一样东西。”
“嫏缳......哦不,欢欢侠女请讲。”
“风骚。”
嘉欢将从前和仙草在勾栏院里看到的各种风情悉数无私教给柳妍,柳妍虽是瘦马可是因着才情样貌一直清高自负。可如今为了得侯爷青眼,也算豁出去了。
可是就这般按嘉欢所授在露华园逛了半月,却是侯爷一面没见还平白招惹了一堆色胆包天的小厮们每天拿小石子砸她们院子的窗户。
柳妍的耐心连同对嘉欢的好脸色一起消失殆尽,后来回过神来又气不过这几日在园子里丢的丑,更是气得各种折腾嘉欢。
嘉欢也没想到,柳妍说的竟是真的这侯爷还真他娘的是个柳下惠,这么多人间绝色关在自家后院不说,自己也不享用。难道他不怕天打雷劈么?
北十七室实在偏僻,她们后院的围墙之外便是永安巷了。
嘉欢顶着大太阳在后院一边捶洗柳妍成堆的换下来的衣服旁人的院子起码有三两个人伺候着。
可柳妍实在在这露华园混的不太好,最最偏僻的院子不说,连丫鬟也只有嘉欢一个。
一年到头连个男的都看不到,还非要一天三套衣服的换。而且穿了一遍的衣裳便是只穿了一刻钟,只要上了身那就得被柳妍嫌弃脏臭。
是而嘉欢每日有半天都得给她浆洗衣裳。还有什么衣服得在太阳底下晒啦,有些衣服一定得在阴凉处慢慢晾干啦,诸如此类的事项更是令嘉欢烦不胜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