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琅与周光赫坐在桌子边,看着二丫拆饭盒,大丫递筷子,倒醋,两人还没说话,汪绣羡慕坏了,“还是小姑娘好啊,这么小就这么贴心,等养大了,不光是周卉享福,你们也是享不完的福。”
“现在已经享受到了。”
水琅欣慰笑着,“你们一起吃吧,不够再煮点面条。”
“不吃。”大丫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妈妈会从学校带晚饭回来。”
“那行。”水琅夹起周光赫夹给她的生煎包,“房间里有我带回来的特产零食,你们自己看,喜欢什么就拿着吃,边吃边看电视。”
三个丫头眼睛一亮,小舅妈都发话了,立马自己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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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一晚,水琅虽然挂心平安里,却没有先过去。
其实心里有很多挂念的事,也是需要立马过去的事,想一股脑做完。
但是不可能。
事有轻重缓急,还是排出最重最急的事,带着这半个月画好的小人书稿子,去工商局工委会找宋青松会长与孔冉副会长。
“水琅同志,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宋会长比她还激动,“你是真行,第一个就给我调回来,我们觉得最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搞得定的工商联会长詹老,詹家父子!”
詹栩安昨天一回来,就安排在了工商局招待所。
水琅握手,“见过了?”
“见过了,很鲜活。”宋会长用了一个彼此都懂的形容词,“詹老也在来的路上,现在看上去,你已经把詹栩安的心态调整好了,詹老那的难度会大大降低,根据调查,詹老的大儿子,詹栩嵘的永诚运输公司,在香港发展的很好,如今在华侨商会里的地位也非同一般。”
不等水琅说话,宋会长又道:“最关键的还是詹老啊!上面第一批名单首位,写的就是詹鸿栋,多少个区都想去把人争取过来,就连首都那边,都已经派人在来的路上了,结果被你先带回来了!”
詹鸿栋的能力与在商界的地位,水琅一直都很清楚,将手上稿子递了过去,“宋会长,距离玉兰杯开始没多久了,审稿,印刷,发行,都需要时间,麻烦尽快帮我转交给美术出版社。”
“放心,我现在就交过去。”宋会长郑重把资料袋接过去,“正好,我需要过去帮一批老知识分子,恢复出版社的工作,你有什么可以先去招待所等我,马上詹老就应该到了。”
这个马上,是真的马上。
水琅前脚刚到詹栩安房间,后脚詹老就到了。
父子十年未见,一见上面,还没说话,只是看着彼此,眼泪就涌了出来。
“爸!”
詹栩安紧紧与父亲拥抱在一起,汹涌流着泪。
父子都是留学归来的人,表达感情并不含蓄。
亲情流露的场面,看得水琅都忍不住鼻酸。
“好,好,好。”詹老抚摸着儿子的脸,眼里再不是木然,是被骇人听闻的龙卷风席卷之后,自己仍然存活着的庆幸,以及看到比自己更重要的孩子也还活着的感恩戴德,连说三个好字,泪流满面,再也说不出话。
“这一次,如果不是水琅及时赶到,我估计就撑不过去了,她到的时候,我已经是半死状态。”詹栩安紧紧抓住父亲粗糙苍老的手,“即使能撑下去,要没有水琅,我也很难再有脱罪的希望,很难再跟你见上一面。”
这句话瞬间触动了詹老的心,流着眼泪看向水琅,连连点头,“天不亡我们,我们总算等来了希望。”
“詹老,栩安!”
邹贤实突然出现在门口,一脸受到震动的表情,两行眼泪从眼眶里滑下,“真没有想到,我们还能有再重聚的一天,你看,这是谁!”
第 84 章
邹贤实突然出现, 还眼泪哗哗,搞得人说不出话,等再看到门口出现的一男一女,瞬间就更说不出话了。
不过后者是感动, 就像是詹家父子俩见面一样的感动。
“佳芮!予霄!”
詹鸿栋看着年轻却沧桑的两个人, 哽咽叫出声。
这份哽咽,不是单单对他们, 还是透过相似的外貌, 哽咽已经逝去的人。
“詹老!”
盛佳芮冲进来,紧握住詹老的手, 许予霄则是泪花闪烁,看着水琅。
邹贤实吸着鼻子,生怕别人听不到他哭似的, 不停发出动静, “好啊,好, 斯人已逝, 但他们还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生命的延续, 我们这群老伙计历经十年,还能团聚一堂,真是老天有眼,老天垂怜啊!”
没有人回应他。
过了两分钟。
还是没有人搭理他。
水琅看着邹贤实眼泪鼻涕抹了一脸, 要是有陌生人走进来,看到他这个样子,没有人会怀疑他在弄虚作假, 都会以为他是发自内心的动情。
“佳芮,怎么一直拉着詹老, 该好好看看栩安哪。”邹贤实还像个长辈一样,安排起来,“栩安一点都没变,还跟当年一样,十里洋场第一贵公子,你们俩没下放之前,我记得已经谈婚论嫁了。”
还是没有人搭理他。
邹贤实面色终于出现尴尬了。
看了一眼正在“一脸看戏”的水琅,“琅琅这孩子,对我有误会,你们都对我有误会,我知道,但这些误会都是十年之前的事,今天我们能够团聚在这里,当年工商联的第一批成员,都算是后继有人,你们是不是可以理解我的苦心了?”
房间里的哭泣声静止下来。
盛佳芮扶着詹老坐在靠窗的沙发上,还站着的人,不是坐到了椅子上,就是坐到了床边,只剩下邹贤实一人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