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雪怔住,讪讪道:“我没突破?”
“突破了一回。”胧明道:“寻常妖万做不到连连突破,你却能,可惜第二次灵力不足,未能突破到底。”
濯雪一看,才知自己已连一丝灵力都用不出来,这和刚化作人形有何不同,也就这躯壳,能比凡人更皮实些。
“怎会如此,我的灵力呢?”濯雪颤声,“就算渡劫失败,也不该落到这般境地。”
胧明淡声:“你的妖丹不同寻常,此时丹中灵力恰能与禁制抗衡。妖丹亟待突破,现下要么维持原状,要么便是,去寻求更多灵力,将之填满。”
“好大的胃口。”濯雪惊叹。
原来是物随其主,怪她平日太贪嘴。
“此时不论你吞下多少灵力,都会被妖丹汲取殆尽。”胧明又道。
濯雪静默了片刻,冷不丁摸至发顶,摸到一对狐耳,随之她又探向身后,不出意外地摸到了那根狐尾。
她欲哭无泪,“那我如何变换相貌,先前还能不管不顾,如今头发白了一半,还顶着这一对毛耳。”
风曳起垂帘,胧明侧头,迎上狐狸那双灿金的眸子,从容露笑,平静道:“我给你施了术,除你我外,谁也看不穿你的真身,不碍事。”
濯雪心安了大半,困惑道:“我只记得昨夜那三道雷了,我是被禁制疼昏过去的,还是被天雷砸晕的?”
“天雷。”胧明淡淡应声。
濯雪又纳闷了,“不是说,大妖突破境界才需承受雷劫么,这雷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劈我。”
“我猜是阗极的手笔。”胧明道,“昨夜禁制波动,被他察觉到了。”
“还以为天雷这般看得起我,原来是被挟制了。”濯雪语气里透露出几分失望。
她凑到车门边说:“后来你便造出这马车,带着我上路了?”
“嗯。”胧明多一个字也不说。
濯雪按住自己的腰腹,“那我这灵力还能回来么。”
“自然。”胧明道:“待境界突破,妖丹会将灵力全数吐出。”
濯雪便也不心慌了,只是不知道这妖丹还需吞多少灵力,才够饱腹。
她轻轻吁气,转而道:“昨夜走得急,未来得及问,我们在魇梦里时,要是坏了梦里的规矩,是会死,还是怎么的?”
胧明答:“破坏万物之动向及法则,必会被魇梦侵蚀神魂,就算是魇王自身,也不能在梦中肆意妄为。”
“可那魇王,明明有万般手段,直接在梦中将锦囊掳走。”濯雪寻思。
胧明哂笑,“我在锦囊上施了术,除非我自行给出,否则谁也不能掳走,而他又万不敢踏出魇梦边沿,一旦神志迷乱,他也难以脱身。”
濯雪心有余悸,“好在他未亲临云京,趁你我被魇住,直接在魇梦外痛下杀手。”
胧明冷笑,“云京的神仙可太多了,可不是每一位都向着阗极,他又如何敢借阗极之风,在云京作乱。”
濯雪微微颔首,明明才醒片刻,便又乏了,定是因为灵台太过贫瘠,浑身没劲。
她躺了回去,将身侧软枕掐了个遍,实在想不通,胧明怎忽然这么周到,竟还替她护好了脑袋。
莫非是昨夜那三道天雷,不止劈她,还劈乱了胧明的神志。
也不应该,方才胧明说话有条有理,不像乱了神志的样子。
为何呢。
那神态又不像是觉察出她便是珏光,若是如此,不得声泪俱下,化作白虎绕膝?
濯雪想不明白,简单将之归结为,胧明怕了她的两大瓢。
第47章 说起狐虎进山寻鬼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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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了, 那瓢还在魇梦当中,根本拿不出来。
濯雪半倚着,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打在软垫上, 实在想不通, 自己费了一整夜来突破境界, 究竟突破到哪去了。
突破了半天, 还打不赢凡人。
好在禁制被妖丹压制着,阗极已觉察不到她的去向, 此刻只要人不犯狐、狐不犯人, 便也没有那腥风血雨可掀。
实在要掀,那也无妨, 掀了便烦请胧明多担待着些。
车辕嘎吱作响, 蜿蜒的山道像那伏地的土龙,一眼望不到头。
如今没有灵力可用, 濯雪再如何静心定神, 也闻不到烟雨梦的气味,只能一味酝酿睡意,全凭胧明带着走。
马车过了山坳,遥遥能望见一座城,城是由石头垒成的, 高耸的屋舍像嶙峋的山壁,看起来坚不可摧。
“黄粱梦市今夜就开在此处。”帘外传进来声音。
濯雪醒过来,掀开帘子往外打量,看到艳阳当空, 那山城直挺挺地伫立在高处, 似能与灼日相接。
乍一看是石岩林立,细看才知是屋舍拔地而起, 胜似万仞奇峰。
“有些奇怪。”胧明皱眉。
“哪里奇怪?”濯雪观察了片刻,天上未现异象,地上也平和,怪的只有如山的屋舍如山。
胧明深深吸气,继而又将那馊臭气味徐徐吐出,幽声:“烟雨梦太过浓郁,像栽进香盒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