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看着还是那个人,长相也还是那个长相,但就是觉得哪里有点不一样。
是因为他在笑吗?
上次在这间阁楼里撞见时,感觉那个赵黄鸡是消瘦、阴郁、苍白的,凶狠而愤怒,像只雨夜高塔上囚禁的幽魂,一双暗蓝深沉的双眼注视着人时,给人以冰冷、森然的压迫感。
而这一次的见面……李文溪也说不太上来,就是一种莫名的感觉。她盯着面前赵黄鸡微微带着笑意的脸庞,这人的脸是在笑着的,但双眼中却并没有笑意。他的眼睛暗而沉沉,单看时甚至让人觉得那里头仿佛酝酿着某种含而不发的恶意。
简而言之,横竖看着都不像个什么好东西。
就像先前只是压抑,现在看着像压抑久了,已经触底反弹,怎么说呢,有点变态了。
李文溪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时间线又往后拉了?那赵黄鸡到底在这鬼地方待了有多久了?
她正思索着,冷不防面前忽然贴过来一阵潮湿而阴冷的风,眼前灯影晃动,下颌上忽然摸上来一只带着凉意的手。
“在想什么?”
那手指细长,看似温和轻柔,力道却极大,李文溪只觉得双颊一痛,脸就已经被迫仰了起来。
太近了,近得皮肤都能感觉到对方淡淡的吐息,一股潮湿的雨的气味。这人好像连呼吸都是冷的。
李文溪:??
她愣住两秒,试图挣扎:“你”
“别动。”赵黄鸡说,凑得更近了,几乎贴在了她的耳边。
他身量很高,穿的又是一身宽大的长袍,衣摆晃荡地将提灯的光线若隐若现的遮蔽,将李文溪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影子里。
“我等你好久了。”他叹气一样地轻声说道。
李文溪挣了两下,挣不开,这个姿势她连弓都不太好抽出来。
李文溪将手撑在两个人的胸口间,冷静地:“打个商量,你能不能退远点,咱们稍微保持一点礼貌的距离。”
她这时候清晰地感觉到赵黄鸡身上的衣裳原来一直是半湿的,潮湿冰凉,像海藻一样,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赵黄鸡听了这话,笑了起来,胸膛随着声音轻轻振动,那种肉贴肉的感觉让李文溪一时毛都有点立起来了。
“为什么?”他问,“你不是还挺喜欢我的吗?”
他冰凉的手掌缓缓下移,从李文溪的下巴,慢慢地滑到了她的脖子上。另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身后,“叮铃”一声轻响,搭在了她的肩头。
是个几乎将她圈进怀里的姿势。
李文溪:???
李文溪抬手去抓他往她脖子上乱摸的手,另一只胳膊用力的一个肘击,重重地朝身后捣去。
不管了,忍不了,打了再说。
她真的很讨厌这人这种老喜欢把手往别人脖子上放的行为。
赵黄鸡反应极快地反手按住了她的手,他那五根手指简直像是冷铁铸成的一样,力量强横得离谱,李文溪立刻就被他按住手心反扣在胸前,而他扶在她肩头的另一只手同时往下一滑,精准地接住了她的肘击,然后合拢,将她的手肘牢牢地钳制在掌心里。
他就着这个将她两手都紧紧束缚住的姿势,整个人贴在李文溪的身上,那根穿腕而过的银链也顺势垂下来,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腰侧。
“怎么?”赵黄鸡在她的耳边低声地说道:“你当时不就是这样的吗?你像这样贴着我,抵着我的脖子,然后……”
他扣着李文溪的那只手下压,压得垫在下方的属于她自己的手背紧紧地贴在她的胸甲处,一边缓缓地按了按,一边笑着说:“在这里,给了我一刀,是吗?那把匕首,我一直留着呢。记得吗?我说过,我会记住你。”
李文溪:“……”
李文溪的大脑极速地转动,如果此时贴近了,没准能听到一点过载的风箱声。
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开始翻旧账,不是,这到底是个什么乱七八糟的时间线啊???
上次不是还不认识我吗?怎么这个赵黄鸡又认识了?没道理啊!他到底是不是上次那个塔楼赵黄鸡的剧情线的延续?如果不是,那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果是,那就更怪了,他到底凭什么会突然有了萨尔德斯那段按理说不属于这个时间线剧情的记忆?
完全就是一个悖论。
等等,那他如果既记得萨尔德斯的事,又有上次雨夜的记忆,那岂不是上次她随口扯的谎也……
坏了,不太妙啊。
而且李文溪隐隐有种感觉,面前这个赵黄鸡虽然时不时在笑,说话也轻声细语的,但她直觉这个他的脾气反而是前所未有的最差的,数值也是前所未有的最高的。
“怎么不说话了?”赵黄鸡轻声道:“我记得,你是很能说的。”
李文溪开始尝试进行一些讲道理:“这个……形势所迫,我那时候也是为了自保逼不得已啊,谁不想活嘛,哈哈,你说是不是。”
没想到赵黄鸡听完了,还真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他说道,“人总是想要活下去的。我和你萍水相逢,你确实没有非得为我付出什么的道理。”
李文溪松了口气:“对吧,理解万岁。你看你要不要把手松一松啊大哥,咱这姿势也怪累的你说是不是。”
她眼珠子转了转,一脸义愤填膺地骂道:“都怪那群双生教的狗东西,迫害你,真过分啊!”
赵黄鸡似笑非笑地低头看着她,说道:“行,那这事就不提了。但还有另一件事,我要问问你。那天在树下,你为什么要脱我的衣服?”
李文溪:“……”
李文溪开始回忆,李文溪陷入思考。
什么时候的事?还有这回事?
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