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凶手,霍驰捧着这枚戒指,他无法呼吸,他的眼睛流下泪水,冷汗激得他手指发抖,他的心也在颤抖。

霍驰跪在地上,他像块僵硬的木头,听不见其他声音只是低着头,他弯下的脊背像裂开了一道口子,他的灵魂从血肉生生剥离,他应该遭到审判,因?为他身负罪孽。

如果我?的武器无法捍卫所爱,如果我?的力量成为凶器,那我?应该下地狱。

一场爆炸,死了三个人,他杀死了姜子尧,姜子尧杀死了他。

他们一下失去了两个优秀的领袖,姜子尧被?确认死亡,他像走过的一场大雨,为这贫瘠的土地带来过新生,却没有留下雨的痕迹,没有戏剧化的假死,他只剩下了一枚戒指,失去姜子尧,刘心知?道,这就意味着他们也失去了霍驰。

他们应该给姜子尧建个墓碑,人们自发的去做了这件事,霍驰没有参与,他只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十天。

十天后?,他又出现在众人面前?,好?像什么也没变,但他没有靠近那个为姜子尧竖起的墓碑,他沉默得像个纸人,没有悲伤,没有愤怒,他的眼睛更?像是深渊,一个死寂的黑窟窿。

只有姜子尧知?道,他会在每一个夜里崩溃,姜子尧听见了霍驰痛苦的声音。

“我?亲手杀死了你,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

霍驰体会不到姜子尧遭受的疼痛,火焰无法吞噬他自己,但他一样在疼,甚至比姜子尧还要疼。

这扇门连接的,是霍驰的时?间。

霍驰的那两年。

“我?翻阅了基因?序列,序列05是一种时?空异能。”刘心找到霍驰,不管他有没有在听。

“或许,时?间真的可以重来,或者怎么样,试试吧,找到拥有这个异能的人,或许有带他回来的办法。”

霍驰没有给出反应,但他脑袋转过来的时?候意味着他听见了。

他很快走了。

“重来,你觉得可能么?”莫雨等霍驰离开后?才说,她不想扫兴,但这个说法太虚无缥缈。

“那又能怎样呢?”刘心回道:“只要他相信就够了,他那样子简直和死了没区别!队长还可以复仇,而他的仇人是自己,他该怎么活?”

莫雨无话可说,没人愿意接受姜子尧的离开,但他们的悲伤远不及霍驰,所以执法者们都?统一了想法,他们默默守在大门下。

霍驰离开这里是他们意料之?中的,他们什么也没说。

陈玉在大门的土地上倒了一杯酒,他们沉默地送别了霍驰。

霍驰缄默了很久,他离开了乌托邦,像个漫无目的游魂,他的身体裂开了一个大洞,他无法恢复完整,只要这个创口在,他就会感到空虚,痛苦。

所以霍驰开始流浪,他走在荒芜的城市里,他踏过料峭的山峰,他点燃了大火,他在每一座城市都?盛放了一场漂亮的爆炸,他听着爆炸的声响,这会让他反复记起自己犯下的罪孽,他没有吐露过自己的姓名,再强大的异种在他手里的都?是一摊灰烬。

有人崇拜他,有人畏惧他,他在的地方总是会有死亡,他不在乎生命,不在乎未来。

他就像是地狱而来的魔鬼,而他在等待审判。

可这样一个人,却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3912年,霍驰走遍了全国,游遍全国是他们未能实?现的愿望,但时?间没能帮助他填上那个空缺,他总是在思念,他的思念久到让人遗忘,所以他只能反复将伤口剥开来铭记这份痛苦,痛会让他一直走下去,直到他找到回家的路。

3912年6月,他遇见了习飞白,发现了时?空异能,他从一个高阶异种手里将其解救。

他把异种炸成肉块,鲜血淋湿了全身,在血腥和恶臭中,胸前?的戒指依然干净。

他低下头,双手捧起,他亲吻着戒指,在漫长的流浪里,他终于?体会到了活着的滋味,他抓住了时?间。

我想送他一枝玫瑰

离开乌托邦后, 霍驰在向南走,最后他又回到广琴市,他停留在洪中?大学, 停留在对未来无限畅想, 现在已经面目全非的地方, 他占领这里,直接驱逐范围内的所有生物,是一个臭名昭著的恶徒。

但习飞白从不这么认为, 他前脚踏进鬼门关, 后脚就被这个男人拽了出来,就算对方出于目的他也不在乎。

习飞白甚至连这个男人的名字都不得而知?,他从没见过一个这样有魅力的男人, 他出现时?, 强大得像个莅临着的风暴,他用力量就可以让任何遇见他的人臣服,他脸上蓄着胡子沾染了风沙, 孤只单影。

他是个经历了曲折命运的男人,他千疮百孔却能屹立不倒,孤独属于他,淡漠那?是应该的,站得越高?能和他并肩的人就越少, 而这强硬得像个石头的人也在思念着,他还有浓厚的感情?。

习飞白都觉得感天动地, 如果他老大只是想要一个人,那?老天就应该满足他。

上天让他掌握时?空的异能为的大概就是为了遇见这个男人, 来帮助他实现他的愿望,习飞白从没有这么兴奋过, 他们一次次实验,他们决心要抓住时?间。

很快,他们有了一个计划,一个机会,但习飞白还需要足够多?的异能,更?多?的高?阶异人。

“我会解决。”

霍驰如此答复。

3913年,霍驰第一次想起了乌托邦,他想起那?座高?墙和风雨不变守在墙上的人,他没有变老,记忆却先老了,霍驰找出旧物,他保留了书信,这本是让他憎恶的东西?,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习飞白从其他的幸存者的口中?听过一些乌托邦的故事,它是人们口中?的温柔乡,也?是一个伤心地,乌托邦经历过变革,分崩离析又重新聚合,死了很多?人,离开了很多?人,他知?道霍驰给过去?的同伴传达了书信,霍驰在信上表明了目的,并给出了三天的日期。

他不会多?等,无论这些人会不会到来,霍驰已经无法再忍受等待。

习飞白从未从霍驰口中?听到朋友两个字,末日之下没有兄弟朋友,想要生存下去?,就得记住这句名言。

或许,乌托邦真是一个好地方。

当习飞白见到这群人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们一定会成功。

霍驰只使用了三张信,在第一天,却来了四个人。

王妤,边承嗣,陈玉,以及温辽。

温辽的出现让霍驰脸上都多?了惊讶,和旧人见面,霍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他脸上的胡子虽然没刮,但还算体面。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