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1 / 1)

她伸手推他,推不动。

胡子拉碴的脸蹭过细嫩的皮肤,她身子直颤,脊背酥酥麻麻。

他白天享受过一番,没有那么急切。

她受不了这样甜蜜的折磨,忍不住抓他的背,不知是催促还是埋怨。

他低声笑,笑声如蛛丝一样缠绕在她耳边,蕴着淡淡的酒香,近乎呢喃,“十七乖,就好了。”

一直闹到大半夜,屋子里隐隐约约的响声才慢慢平息。

半夏和忍冬已经麻木,等里间静下来,去院外叫婢女抬来热水,蹑手蹑脚进房收拾屋子,从琴室到东间床榻湿漉漉的,整张铺满沉香木地板的毡毯都要换。

沐浴完,裴英娘坐在窗前,伏榻晾头发。身上抹了香膏,香气袭人,和搽头发的兰脂香味混在一起,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块香喷喷的糕点。

李旦也这么觉得,打发走婢女,找来锦帕,坐在榻沿,一点一点帮她绞干长发,看她新浴刚起,倚着锦缎宽枕打瞌睡,娇软香酥,丰艳雪腻,轻薄衣衫下透出淡淡的肤色,比晶莹剔透的玉露团还诱人。

“阿兄……”一声喃喃的呼唤打断他脑中的旖旎,裴英娘用闲话家常的语气,淡淡道,“你不去接我……是不是阿父不许你出王府?”

李旦手上的动作陡然一滞,沉默片刻,接着帮她绞湿发,“没有……”

裴英娘翻过身,一头青丝铺满整张软榻,仰着脸看他,“阿兄,别瞒着我。你不说,我还是会知道的。我不想听别人转述这段辰光长安发生了什么,只想听你亲口说。”

李旦垂眸看她,半晌后,终于点点头,“不错,阿父不许我踏出长安一步,我和七兄都不能。”

“是为了太子?还是皇后?”裴英娘追问。

李旦淡淡一笑,看一眼支起来的窗户,外边黑魆魆的,看不清果实累累的石榴树,只有石榴果长得好,葡萄已经只剩藤蔓,荷花也落尽了,没有莲蓬,“宫中谣传母亲想废掉六兄,册立七兄或者我为太子,东宫人荒马乱。阿父下令,禁止我们离开长安。”

李治已经控制不住武皇后,他把李显和李旦拘在长安,也是无可奈何,一旦两人离开他的保护范围,难保不会成为李贤和武皇后争斗的牺牲品。

李旦明白这一点,李治不愿意看他和李显卷入风波,才会派人看住他们。

但是他心里还是失望。

因为李贤竟然真的觉得李显和他是威胁。

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从小一起长大,因为年纪相差大的缘故,不怎么亲近,但是他和李显有没有觊觎过太子之位,李贤真的看不透吗?

“太子不相信你,对不对?”裴英娘伸手摸李旦的脸,指腹摩挲淡青胡茬。

李旦冷笑。

她觉得他胡子拉碴的样子很好玩,摸来摸去。

他很快捉住她的手,轻吻她的掌心。

吻又湿又热,胡茬擦过手心,一阵阵发痒,她忍不住咯咯笑,想把手抽回来。

李旦扣住她的手腕,和她嬉闹了一会儿。

裴英娘仰面躺着,任他欺负。

娇妻在侧,李旦渐渐放松下来,慢慢把这几个月长安的局势娓娓道出。

据说武皇后连废太子的敕旨都拟定好了,刚刚上任的东宫属臣手忙脚乱。

武皇后临朝听政多年,耳目众多,亲信遍布朝堂,而李贤根基尚浅,东宫一系自知撼动不了武皇后,太子洗马建议李贤,可以转而朝两个弟弟施压。

李贤很快抓住李显的弱点,李显吓得战战兢兢,赌咒发誓不会抢走他的太子之位,躲在英王府里,已经一两个月不出门。

李旦向来谨慎,连当年暴怒之下杀死武三思,也记得事后描补,狩猎围堵世家,更是直接让武承嗣出面,从头到尾都有他参与其中,但就是没有证据留下。

李贤找不到李旦的把柄,就把目光放在裴英娘身上。

在李贤眼里,裴英娘始终是武皇后的人,必须打压她,或者压制她,他才能放心。

李旦说到这里,声音暗哑,丢开锦帕,抱起裴英娘,大手按着她的发顶,把她搂得紧紧的,这么乖这么好的小十七,如果被人抢走了,他什么都做得出来,毁灭一切也在所不惜,“老实待在王府里,不要出门,知道吗?”

他抱得太紧,结实的胸膛压着她,铁钳一样的手臂勒在腰上,头也被按在他颈间,动弹不得。

她努力抬起头,亲他的下巴,安抚他,“阿兄不必为我担心,太子针对我,是因为皇后……我知道怎么应付他。”

武皇后深知李贤对她没有丝毫恭敬孺慕之情,故意放出废太子的谣言,只是为了转移李贤的注意力罢了。

李贤完全不必慌张,有李治在,有坚持立嫡立长的老臣们在,武皇后暂时没办法废太子。

李贤的脾气还是太暴躁了,武皇后稍微挑拨一下,他就自乱阵脚……

“你要去见太子?”李旦猛地捉住裴英娘的双臂,眉头紧皱,眼底黑沉。

“不,我不会自讨苦吃。”裴英娘摇摇头,莞尔道,“我要见的人是阿父。”

李旦怔了怔。

裴英娘笑着说:“我晓得阿父现在不想见我,不要紧,他总会见我的。”

她两手一拍,搂着李旦的腰,倚进他怀里,他的怀抱让她觉得踏实,那种两个人一起相濡以沫的踏实,“阿兄,以后你有什么心事,不要自己闷闷不乐,说出来,我们两个人一起想办法解决,我或许帮不了什么忙,至少可以逗你开心啊。”

她轻轻叹口气,“你瘦了好多,我回来了,得把你养胖一点。”

李旦拥着她,听她絮絮叨叨说话,唇边浮起一丝笑。

小十七不用委屈太久……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裴英娘自言自语了一阵,忽然冷哼几声,“我不问的话,你是不是永远不解释?”

李旦没说话,手指插进她鬓间,以指作梳,慢慢梳理她的墨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