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也进来了厕所,把跪在马桶边的我一把捞起。他拧开矿泉水的瓶盖,把水渡进我的嘴里,我啜饮着水,喉咙里的灼烧感被水浇熄。

等我缓过来後,我恹恹地靠着墙壁,眼睛红得像兔子。师父揉了揉我的脑袋,夸赞道:“你做得很好。”

回到家後,我不敢关灯睡觉,一落入黑暗,我就会听见那些人凄厉的哭泣声,甚至还会看见他们死不瞑目的脸庞。我一连几天都开着大灯睡觉,却也没睡得多好,每天都精神不济。

我寻思我再继续失眠下去,我可能会猝死。於是我鼓起勇气,抱着我的长尾山雀抱枕,敲响师父的门。

不久後,师父替我开门。师父刚洗完澡,正懒懒地用毛巾擦着头发,已经换上了修身的睡衣:“瑄,怎麽了?”

我可怜兮兮地问:“我可以在您的房间打地舖吗?我一个人睡不好。”

兴许是看见我那浓浓的黑眼圈,师父替我开了门:“进来。”

我抱着跟我相依为命的长尾山雀走了进来,师父的房间很宽敞,除了那张白色的双人床,还有一套沙发跟茶几,墙壁上挂着一台大电视,跟五星级酒店一样豪华。

师父拿着吹风机坐到床上,朝我招了招手:“替我吹头发。”

“啊?好、好的。”我把长尾山雀放到沙发上,立刻坐到师父身後,拿过吹风机替师父吹毛。

师父的头发留长了,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及腰,在灯光照映下泛出晶莹的光,似是晕了一层月华,很漂亮。

将师父的头发吹乾後,我自发地收拾吹风机,整理好後,我抱着我的长尾山雀躺上沙发,希望等一下师父关灯的时候,我不会被阿飘吓死。

“瑄。”师父轻声唤我,“带着你的鸟过来。”

我撑起身子,举起我可爱又疗癒的长尾山雀:“师父父,它是长尾山雀!”

师父呵了一声:“就是鸟。”

我没打算纠正师父的错误,抱着我的长尾山雀来到床前,静待师父发落。师父躺到一侧,往空出的另一侧拍了拍:“你睡这里。”

“师父。”我面露惊恐,“男男授受不亲!”

师父直接拿枕头砸我,我猝不及防,被枕头正面暴击。我被砸得发晕,又听见师父说:“过来睡觉,我要关灯了。”

行叭,师父父最大,师父父说了算。我乖乖抱着我的抱枕躺到师父身侧,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闻起来很舒服,多日累积的疲倦感层层涌上,我的眼皮越来越沉,感觉自己都要陷进这柔软的床铺中。

还没等到师父关灯,我就先睡了过去,朦胧中我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出乎意料地,今天晚上我没有做恶梦,睡得无比安稳,一觉到了天明。

历经这事後,我飞快地成长起来,虽说还是会有恻隐之心,但那已经不足以使我停手,我处理案子的手法愈发俐落,几次之後我就开始了独立接单,但我依然跟师父同住一个屋檐下,没搬出去。

要是遇到我出任务,师父放假的时候,我都要提前写好小纸条,叮嘱师父冰箱里有事先准备好的餐点,让他千万别想不开去炸厨房。

在我十八岁那年,日昇会接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单,甲方开价十亿,指名让白色死神去杀兰夜。

兰夜是A市中最有权势的存在,日昇会对於兰夜,一向都是抱持着‘惹不起还躲不起?’的态度,见了兰夜绕道就走,井水不犯河水。毕竟兰夜太过可怕,短短几年就彻底掌控住A市,成了人人闻风丧胆的兰先生,跟他作对的人全都间接或直接地惨死,没有任何人幸存。

照理来说,日昇会本不应该接这单,但架不住甲方爸爸也很有权势,日昇会同样惹不起。虽然师父很厉害,但他再怎麽厉害,他终究也只是一个人,哪怕是倾尽日昇会的全力去杀兰夜,最终也只会落得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兰夜只要派出他手底下的几个组织,就可以把日昇会搞死,可怕的是这还只是兰夜的一小部分势力。

刚好师父出国旅游,我身为师父的徒弟,年资四年,在日昇会里也算是有些话语权,我跟甲方谈判,成功说服甲方让我去杀兰夜。

我带的徒弟陈语眠问我,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师父,我摇摇头,师父难得出国旅行,我不想扫了他的兴致。那旅游卷是我用我自己的工资买来孝敬师父的,师父照顾我那麽多年,我也想回报他。

要接近兰夜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做了大量调查,买了一堆情报,得知兰夜会餐加三个月後的一个聚会,地点是在一间夜总会里。

於是我前去夜总会应徵,成了里面的一个侍者,熬了三个月,终於让我等到了兰夜。

只不过过程中出了点小插曲,跟我预想的情况天差地别。有个喝醉的客人想对我们公主强取豪夺,当着所有人的面上她。我看不下去,上前制止,趁乱让那个吓哭的公主赶紧离开,我留下来应付他。

这时我也无暇去管兰夜,兰夜对这场面无动於衷,仍坐在他的位置上闭目养神。

兰夜的容貌也是惊为天人,跟师父那种清冷美不同,兰夜是绝美的那一类型,五官艳丽如画,说是神颜都不为过。

不过这不是重点,虽然我是颜控,现在的重点是我得应付面前这货。这客人念出我的名字,一把抓住我的衣襟,对着我咆哮。

对於这种喝醉的客人,我向来都麻木,就像路边的野狗在对我叫,我也不可能跟一条野狗动怒,甚至是对牠怒吼。

见我没反应,他更加气噗噗,松开我之後,拿过一瓶红酒往我头上倒,啊卧了个槽槽我要打爆他的狗头!

我冰冷的红酒刺痛眼睛,一时间睁不开眼,我呸出渗到最巴里的酒,用手背抹了把眼睛,再睁开眼睛时,我就看见兰夜来到那个男人面前。

男人对兰夜露出谄媚的笑,还来不及跟兰夜问好,就被兰夜用酒瓶砸破脑袋,痛得倒在地上哀号。

兰夜站在我面前,脱下他的外套披在我身上,笑得无比温柔:“跟我回家,瑄瑄。”

老天鹅啊他好美。

【作家想说的话:】

如果柯基瑄跟兰夜狮吵架(虽然机率差不多是0),柯基瑄气得对兰夜狮汪汪叫,兰夜狮悠哉地趴在地上,听柯基瑄吠完,再直接用爪子把柯基瑄捞进怀里,替愤怒的小狗勾舔毛:“乖,不生气好不好?”

柯基瑄原本很气啊,但是被兰夜狮舔毛毛之後,牠就没脾气了,还会主动翻过肚肚让兰夜狮揉。

42“那是另外的费用,得加钱。”

虽然我每天都跟兰夜同床共枕,但我没机会对兰夜下手,被兰夜带回家後,我才意识到杀死兰夜是件多麽复杂的事情。

兰夜统御着近三万部下,在A市是黑白两道通杀,也跟一些达官政要有所往来,他的势力就宛若一张巨大的网,覆盖住了偌大A市。

换言之兰夜一旦死了,A市群龙无首,必将大乱。而杀死兰夜的日昇会,势必就是第一个被围剿的对象。

哪怕日昇会聚集了许多职业杀手,但是他们再怎麽厉害,也不可能抗住那一波波的追杀。

我忽然感到庆幸,还好接这单生意的人是我,任务失败被追究责任,也只是我一个人要付出代价,不会牵连到我的师父。

兰夜是杀不得的,这个任务只能以失败告终。做出这个结论之後,我就放宽了心,把自己当成是在渡假,失败就失败呗,时机成熟我就要开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