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复仇的机器,是苟且偷生的罪人。他们或许有苦衷,或许无辜,但这些和我没关系。”
“我只知道一件事,”她漠然道,“挡在我前路上的人,都要死。”
一面倒的屠杀进行了三天,期间有个帮派拼死反扑,大家都开了潜能激发,这才逃出生天,没被这个疯子一起炸死。
谈义远是见惯了生死的人,在坐上卡车离开腥臭的巷弄时,他的脸色仍旧白得吓人。
他双手指缝间沾的血洗都洗不掉,形成一片红褐色的污渍。
许真坐在椅子上,给胳膊上的伤口缠纱布,她的神态平静,低垂着眼睫的时候,又有一种悲悯的美。
但车厢里的人谁也没出言调笑几句,只因为每个人杀了多少个人都是有计数的,而这个独处时美丽如猎豹的女人,她名字后面的计数遥遥领先。
出言不逊的调笑,是强势者对弱者的专属行为,本质是居高临下的不尊重,但此刻,没人敢不尊重她,尽管她美得出奇。
联邦的和平,已经持续两百多年了,纵观人类的整个历史,无止境的战乱,斗争,倾轧在各个时间点四处开花。
仿佛人生来就是为了在□□中死去。
这份来之不易的和平是如此短暂,仿若昙花一现。
事变忽然发生的时候,没人能想到,它毫无预兆。
阿兹贝托叛乱了。
阿兹贝托公开宣称道:“民众们无需恐慌,这并不是毒气,而是一道门槛,一道通往新世界的门槛。”
这位叛军首领穿着黑色的军装,帽檐遮住天空的阴云,那云层中积蓄的雷暴仿佛正酝酿在他同样铅灰的眼瞳里,“这个世界上的人,太多了,并且绝大部分都是低智的,浑浑噩噩的,像罐子里的金鱼一样麻木地过完自己的一生,不论是对于生命本身,还是对整个社会,对人类这个种群,都没有丝毫贡献,甚至于他们劣等的基因,还在拖我们的后腿。”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正是进化的美啊。”
“只不过,靠自然的筛选,实在是太慢了。”阿兹贝托两片既薄又白的嘴唇轻轻弯起,“所以我们要走一个捷径。”
“无需害怕,也没必要恐慌,这只是通往新世界的必要流程。”
同样的毒气弹,在同一时间于五个不同的城市上空炸开。
他的军队在绝冬城投下一颗毒气弹,长青市和绝冬城,这对双子星如今一个依旧翠绿,另一个也是翠绿,但那是毒气凝结的翠绿。
其他城市也是如此。
那绿色仿佛盛开的烟花,沉沉落地。
阿兹贝托的宣讲发到网上去的时候,这些城市里已经没有人有闲暇去看了。
那种窒息的,灼热的,仿佛每一个细胞,每一条DNA都被打碎重组的痛苦,瞬间夺走了所有人的心智。
无人操控的车辆在大街上横冲直撞,其中又有多少人死于车祸,根本是难以估量的数字。
非是天灾,而是人祸。
彼时燕衔川正在楼下玩雪,刚下的新雪像棉絮一样,只要轻轻一揉就黏在了一起,她打算捏个小猫出来,好拿给鹿鸣秋看。
但雪猫没捏出来,却先得到了对方的电话。
所有的新闻都在直播报道那几个城市的情况,那些嘶吼的人,扭曲的绿气,以及阿兹贝托冷漠癫狂的宣言。
鹿鸣秋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异样之处,沉声说道:“这些人中了毒气之后的表现,让我想起核桃镇。”
阿兹贝托的确对于低智的人厌恶到了难以描述的境地,他竟然联系到了教会,不管不顾,近乎偏执地随机投放变异药剂。
就是为了大范围去筛选出所谓的优质基因,筛选出谁有资格拿到去“新世界”的门票吗?
作者有话说:
下午没有更新啦,我去打针,再忍受不了半点每天涕泗横流的日子!
第82章 逐日之蛾18
圣愈教会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它引导人们歌颂苦难,顺从命运,对于现在的场面, 想必也是乐见其成的。
还有什么是比战争,能给人们带来更多痛苦的东西呢?
而且受苦的人越多, 就越有宗教繁衍的土壤,倘若人人都安乐幸福, 谁还会去信神, 去寻求精神上虚无缥缈的寄托。
阿兹贝托的目的昭然若揭, 他要进行基因优化,将那些他自认为无用的人都处决掉,而教会也自然不介意把整个世界都变成一座大型实验场。
至于什么是无用的人,从这位偏执成性的人过往的言行中, 就可以推出。
他厌恶过分情绪化的人, 认为这种行为是大脑没发育完全的缘故, 推崇理性至上。他厌恶过分放纵的人, 觉得他们尚且不能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掌控自己的身体, 又怎么能掌控生活。他同样厌恶短视的,愚蠢的,不思进取的, 自甘堕落的人们, 把阻碍社会发展进步的罪过放到他们的头上。
在阿兹贝托的认知里,只有有才干的,懂得上进的, 真正有能力的人, 才能存留下来, 带领人类这个种群,走向更远的未来。
至于那些坏的部分,则需要剔除,就像发脓的伤口需要清除掉腐肉才能长好。
不拘于当前的公民等级,他借用教会,给了所有人一个完全公平的起点。进行了第一次筛选意志力。
经过改造后的绿雾没有那么大的杀伤力,没有即死性的风险,但对于人体的损伤和精神的折磨摧残却没降低。
一个有真本事的人,可能不一定精神坚韧,他的长处在其他方面,但是一个废物,绝对不可能挺过绿雾的侵蚀。
在这方面,他倒是真的像个遵纪守法的守序之人了,并且还是信奉绝对平等的那种。
只是他的筛选完全不讲人性,不讲道理,只凭自己的个人意愿,并且,并没有给人悔过的机会。
一个好的人或许会犯错,一个坏的人,也可能会改过自新。人类最大的美德是宽容,是原谅。
但在阿兹贝托这里,绝对没有这两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