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认真道谢,秦河反倒不自在起来,他揉了揉鼻子,道:“客气什么,都是自己人。”
许明意晚上自是睡在秦河屋子里的。他屋子里的炕是自己砌的,秦河年轻力壮,身体健壮,这个时候是用不着的,不过许明意畏寒,又生着病,自是不能再受凉。
床上热烘烘的,许明意喝了药便躺了上去,秦河进来时,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秦河脚步迟缓了须臾,定定神,才灭了煤油灯爬了上去。他刚躺下,想起什么,支起身替许明意掖好被角,又抬手探了探许明意的额头,见没有发烧方放了心。
秦河躺了回去,突然,他听许明意说:“秦河。”
秦河心紧了紧,莫名的,有点慌,“啊?”
许明意额头还残留着秦河手掌的温度,饮过药,明明很困乏,却又莫名的清醒。他恍惚地想,还是头一次有人这样仔细地照顾他。
许明意想起幼时他娘还在的时候,他身体算不得好,病时就分外渴望他娘能在他身边。可他娘厌恶他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耐心地照顾他?许明意记得,有一回他病得厉害,高烧不退,迷迷糊糊时竟见他娘在他床边守着,许明意还当是梦,伸手抓着了他娘的衣袖才知道是真的。
那时他想,生病……也没什么不好的,病得厉害了,他娘就会忘记他的身体,陪在他身边。
后来他娘死了,许明意就不敢再生病了。
屋外风雨声簌簌作响,雨夜总是容易勾人愁绪,许明意迷迷糊糊地听着雨声,问秦河:“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秦河松了口气,道:“没了,家里就我一个了。”
许明意又说:“你为什么做响马?”
秦河偏头看了看许明意,半晌,道:“我是我爹从河里捡回来的,打小就是我们爷俩相依为命,他养我,教我打猎,练功。后来他被人害死了,我去告官,官府不理,我就自己报了仇。”
“杀了人,官府通缉我,我一路从关外逃入关中,又无路可去,就上山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许明意听着,恍恍惚惚地想,原来他们都是无家可归的人。
秦河等了许久,没有等来许明意的话,凝神一听,许明意的呼吸已经变得平缓了,听着他一起一伏的呼吸声,秦河轻轻笑了下,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第二天,秦河早早地就被热醒了,一睁眼,登时就不好了。
二人睡前一人一张被子,楚汉泾渭分明,醒来后,秦河怀里就多了一具热乎乎的躯体,挨得紧,他一条手臂还搭在许明意腰上。
秦河呆住了,木木地一低眼,就看见许明意微敞的衣襟里露出的一片白生生的细腻皮肉,突然,许明意动了动,秦河僵住,就见许明意追寻热意一般,将脑袋往他肩处埋,腿也挨着自己的大腿。
秦河一动也不敢动,旋即,他就脸色大变,他清晨向来精神的兄弟愈发昂扬,正臭不要脸地顶着许明意。
秦河:救命!
秦河:给大家表演一个我炖我亲妈
第46章 51
51
秦河虽然是响马,却也算的上是响马中的一朵奇葩,一股清流,别的响马手里有了钱,都是吃喝嫖赌,今朝有酒今朝醉。秦河却热衷于攒钱,他爹说过,男人手里的钱得用在养家糊口上,给外头的人花算怎么回事?吃喝嫖赌,吃喝也就算了。嫖赌两样他要敢沾,他爹就打断他的腿。
即便秦爹已经不在,秦河始终铭记他爹的话,所以他和寨子里的人一道下山寻乐子,别的响马往窑子里跑,他溜溜达达坐酒馆里,点上一大盘卤肉,要上一壶酒,慢悠悠地自娱自乐能喝上一盅,堪称响马中的异类,别的人不是心里不嘀咕,不过秦河身手好,他们笑话几句就罢了,也不敢太编排他。
寨子里的人见秦河对女人不感兴趣,都猜他是不是喜欢男人,有一回还弄了个眉清目秀的男人给他,结果自然是被秦河赶出去了。秦河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男人,他万分确信,自己喜欢女人路上见着漂亮姑娘,也会多看两眼,就是有的时候想那档子事了,想的也都是柔软的女体。
秦河没想到,他会有对着许明意耍流氓的一天许明意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他喜欢胸大腰细屁股翘的,可许明意腰细归腰细,胸不够大,屁股也不肥……他的兄弟怎么能对着许明意来个一柱擎天呢?
那日许明意还睡着,秦河如遭雷击似的,连滚带爬的下了床去外头,外头天气冷,寒意袭来,秦河稍稍冷静了几分,可底下却半点不冷静,脑子里还浮现着许明意睡在他怀里的样子,底下的东西更来劲了。
秦河索性洗了个冷水澡,他身体好,除非当真天极寒,都是冲的冷水。冲了两桶冷水,秦河的兄弟冷静了,他也冷静了。
秦河想,一定是他最近太闲了,得给自己找点事儿做。
后来几日秦河都鲜少待在家中,许明意也不在意,倒是饭桌上,多了几道野味儿。
病了那么一遭,许明意索性就和秦河一道睡了。秦河的炕宽敞是一回事,许明意发觉秦河每天晚上都将自己贴墙边,二人之间泾渭分明,俨然划了一道楚汉分界线,离得远远的。
许明意对此很是满意。
他想,也许是秦河自己一个人睡惯了,也不喜欢和男人同床,甚好。只是有一点让许明意觉得有点尴尬,不知为什么,明明睡觉前离得远远的,醒来后,他总是在秦河那块儿,思来想去,只能归咎于秦河火力旺,他被窝里暖和。山上入夜之后实在冷,当下也不能再起一个炕,许明意也不能讲究许多,只能勉强过了这个冬天再做打算。
涂狗儿觉得最近秦河和许明意之间有些奇怪,可哪儿怪,他又说不上来。他下过一趟山,将他娘给许明意做的衣裳拿了上来,郑氏还给秦河做了一件袄子,针脚密实,蓄足了棉花,看着就暖和。
涂狗儿将东西拿来时,只有秦河在,秦河摸着那件崭新的袄子,对涂狗儿说:“我有衣裳,你穿吧。”
涂狗儿道:“我娘给你做了还能短了我的?再说这衣服照着你做的,我穿不了。”
秦河想想也是,在心里盘算着下一回去见郑氏时多给她拿些钱,口中说:“谢了。”
涂狗儿说:“说这话就见外了。”
秦河笑了笑,涂狗儿瞧他,说:“虎哥,我咋瞧着你有点儿不对劲啊?”
这话一出,秦河无端有点儿心虚,含糊道:“有什么不对劲?”
涂狗儿砸吧嘴,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他说,“明意呢?”
秦河松了口气,又有些失落,说:“跑圈儿去了,”所谓的跑圈便是沿着山路跑,涂狗儿顿时有些牙疼,道:“他还真跑啊?”
秦河:“跑啊,为什么不跑?”他觑一眼涂狗儿,“他对自己狠着呢。”
涂狗儿挠了挠脑袋,嘿嘿装傻,说:“虎哥,我觉着你对明意真挺好的,别的兄弟求都求不来的,你就这么教了他。”
秦河不自在地揉了下鼻尖,说:“他以后得和咱们一起行动,我教他,是为了让他以后不拖我们后腿。”
涂狗儿恍然,道:“说的也是。”
秦河见敷衍过去了,冷不丁的又问涂狗儿,“我对他真的很好?”
涂狗儿不明所以,老实道:“是挺好的,虽然虎哥对人仗义,不过也不是对谁都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