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脸古怪地打量了一下邻座的男人,“琴酒没和你说过什么吗?”

清水清把剩下的半杯气泡水一饮而尽,反问道:“他应该和我说过什么?”

想到某种可能,他皱眉警告道:“你不会是在打琴酒的主意吧?他不会跳槽去你那边的。”因为你那里没前途,琴酒根本看不上,也就卡尔瓦多斯才会一心追着你走。

“我的确是打过琴酒的主意。”贝尔摩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口吻里添了几分暧昧:“但可不是你想的这个方面哦,清酒。”

清水清投去疑惑的眼神。

“琴酒虽然脾气糟糕了一些,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的脸长得还是很不错的。”

清水清颔首以示赞同,他对这位下属的外貌也很满意,事实上,他对现在手下的三位下属的外貌都很满意。

“我的意思是说啊……”贝尔摩德伸出手,缓缓抚上银发青年的脸庞,对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仿佛察觉不到此刻旖旎的氛围,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她忍不住笑了一声:“也是……毕竟根本没人教过你……”

她慢慢凑近,放低声音,语气中带着蛊惑:“那我来教教你也不是不行……”

“够了。”一只手突然出现,抓住抚在银发青年脸侧的那只手的手腕,又用力甩开。

“贝尔摩德,趁着我不杀你……”不知何时出现的琴酒一脸阴鸷,盯着面前的女人,吐出最后一个字:“滚!”

贝尔摩德揉了揉手腕,意兴阑珊地站起身,视线越过琴酒,对着那个一脸状况外的银发青年抛出一个飞吻,颇有深意地留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开。

清水清看着那个婀娜多姿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刚刚说:“清酒,小心你的忠犬。”

清水清抬头,看向垂着头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

他站起身,发觉对方已经长得比他高了。

“琴酒,你长大了。”他感叹道。

琴酒只是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把我当做孩子。”

清水清的脸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的笑容,缓缓道:“那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他的视线紧盯着那双他向来很喜欢的绿眸,他敏锐地注意到对方瞳孔微微收缩,喉咙滑动了一下,但最后却一个字都没说。

清水清突然就兴致全无了,面无表情地越过自己亲手带出来的下属,消失在夜色中。

第15章 十五瓶酒

清水清踩着满地月光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他当然尊重琴酒,他只是不明白,有什么秘密是贝尔摩德可以知道但是他却不能知道的。

周边陷入寂静,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还停留在这个月色朦胧的夜晚。

清水清脚步一顿。

微风拂过,树叶随风轻轻摇动;路灯下,躺在街边的酒鬼挣扎着扶着墙站起身;零星的车辆驶过,带起街道上的灰尘。

明明没有什么是无声的,但他的世界里却安静得异常。

不,准确来说,也不完全称之为异常。

毕竟听觉失灵对他来说已经算是比较常见的问题了。

清水清向来不会因为五感失灵的问题而苦恼,但是刚刚看过琴酒一副心虚的模样,现在没走几步后遗症又突然发作,他也难免也开始感到烦躁。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不愿意为这种小事就把自己弄成一副难看的模样。

琴酒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少年了,也不是那个固执地追随他的黑泽阵了,他比任何人都明晰这些事,却到今天才肯看清。

黑泽阵已经长大了,那头铂金色的短发如今已经过肩,那个执拗的少年已经长得比他还高了

一个黑影一直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清水清转过身站定,认真比对了一下,感叹对方竟然已经高出自己不止一星半点了。

他已经不仅是黑泽阵了,也是琴酒。

就像日本威士忌初见时还是日本威士忌,到头来却告诉自己他是个警察。

琴酒似乎说了什么,看起来就像是下定了什么大决心,清水清无谓地想着,虽然听不到,但现在的这副样子可比刚刚那种心虚的模样顺眼多了。

“我想听的时候你不说话,现在又不知道在说什么蠢话……”

听觉失灵时他不爱讲话,觉得控制不好音量会很尴尬,但是在这种夜深人静时的巷角,面前又只有琴酒,就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了。

他分心考虑着,或许自己应该去实验室那边报个到了,最近几次五感失灵的程度都很严重,尤其是听力方面,已经连续两次到了几乎听不到的地步了。

琴酒的表情里染上了几分失落和不甘,随即又换回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清水清觉得他这个下属真的是被自己惯坏了,虽然知道琴酒一向是这个脾气,但是就这么毫不掩饰地给上司摆冷脸看真的合理吗?

差点忘了,琴酒还一言不合就挂上司电话,罪加一等!

果然,一开始没有去好好教导,任由着孩子自由生长,终究是要遭报应的。

清水清叹了口气,抬起手摸了摸那头他向来很喜欢的柔顺的金发,心情稍霁。

作为一个优秀的上司,要对自己兢兢业业干活的下属宽容以待才行啊,不然一个搞不好,做上司做成朗姆那副样子,活该下属会跳槽。

但是面前的这位下属也疑似有跳槽倾向。

想到这里,清水清忍不住拽了拽手中的发丝。

他是一个不爱思考太多东西的人,随心所欲、不必束手束脚的生活才是他所追求的,由此及彼,所以他任由少年时期的黑泽阵顶着自己的名号在组织里横冲直撞,所以不厌其烦地提醒他的新下属去做“自己”。

琴酒要离开也无可厚非,毕竟年轻人风头正盛,难道还要拦着孩子上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