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庭院外说道,“雪藕,不必烧水。”

他在门外,回身看月圆,身影遮住了天上的月亮,因为背着光,他的面容陷在黑暗里,看不出来情绪。

月圆觉得浑身无力,摸索着门框坐在了门槛上,抱膝坐了一会儿,方才低声说着。

“我会写信给你,半个月左右一封,万木春在衙门里,可以让官府的驿马稍去上京。”

“等我把这里的家事料理干净,我可以去上京看你。”月圆没有看他的神情,低着头自顾自说着,“你把地址写给我就好……”

燕覆没有随着她坐下,他听了之后很久才摇头说道:“不必了。此去前途未卜我不想牵累你。”

月圆点点头,心里的酸楚一股脑的向上翻涌,快要将她吞噬掉,她忍着哽咽,努力把声音放的很平常。

“我不怕你牵累。”

“以后的日子什么样,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她的头顶说着,声音越来越冷,“你可以恨我。”

月圆偷偷抹了泪。

“我不恨你。我希望你以后,连伤风感冒都不要得。”

她的话音落下,是久久的沉默。

燕覆过了很久才问她,“你不生气吗?我就这么一走了之。”

月圆摇摇头,她把自己埋在了手心里,泪水湿了整个脸庞。

“以后可能会生气,现在不会。”

燕覆的手动了一下,也许是想抱她,却又收了回去,他低声道:“你就在这里,过平静的日子。”

她说好,头埋在手心里不动,轻轻唤了一声小啊呜。

“再见。”

第55章 最终回(上)原来,从始至终她说的都……

皇帝的眼睛瞎了一只,凶手是皇后。

因为伤眼腐肉溃烂,陛下在卧榻上躺了三天,危在旦夕。

秋夜峥嵘,危立残更。

宫道的青砖被不停地踩动,夜空惊起了一群老鸹,振翅飞过时叽里呱啦的,很聒噪。

掌灯的宫人静立在紫宸殿门前,见来人后,匆忙而跪。

“太子殿下回宫觐见”

内侍的唱声并不高亢,燕覆在殿门前稍作停留,将靴中的匕首拿出,丢给了身后人。

“人死了吗?”

这话没有人敢答,在太子殿下脚前跪着的小太监,将额头贴在青砖上,吓得瑟瑟发抖,良久才战战兢兢地说道:“启禀殿下,皇后娘娘正在殿中伺候着,殿下请进……”

燕覆对于皇后娘娘伺候皇帝的话嗤之以鼻。

此时夜已三更,苦涩的药汤味从殿中飘来,叫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从和凤镇离开的那一夜,药材的气味刻骨铭心。

太医院首席张中平从殿中出来,乍见到燕覆,吓得一个激灵,跪在地上俯首称臣。

“是殿下,殿下不是……”

不是伤重不治,魂归西天了吗?

那时陛下悲痛欲绝,甚至要自戕殉子,最后叫皇后娘娘拦了下来。

犹记得当时举国为储君服丧,怎么还不到半年,太子殿下却好端端地回来了呢?

燕覆没有看他一眼,大踏步入殿。

穿过宽阔宏大的正殿往寝宫里去,一道道帷帘如纱似雾,香球从顶粱上交错着吊下来,像一个个滑稽的小鬼。

龙榻前垂着的重重帘幕后,一席华服的女人趴在榻前,长发逶迤在地,珠钗散落了一地。

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到达耳后时,女人缓缓地回过了头,那是一张美的惊心动魄的脸,而美丽之外,眉梢眼角是藏不住的凌厉与压迫感。

“你肯回来了。”

她没有起身迎接儿子,也没有欣喜若狂,反而像是卸下了什么沉重的东西,舒了一口气。

燕覆走近母亲,慢慢地俯身下去,将燕皇后拽了起来,按着她的肩头坐在了床榻上。

皇帝气息微弱地躺着,面色惨白,一只眼睛被棉纱覆盖,另一只眼睛微张,鼻梁、眼角残留的血迹,提示着他刚受过剧烈的疼痛。

“覆儿,你娘拿刀戳瞎了我的眼睛,我瞎了啊,我不仅瘸了,如今还瞎了,你娘她更看不上我了……”

皇帝出气多,进气少,虚的像一只老狗。

燕皇后面色不改,冷笑着问他:“从你宫里宫外到处发情的那一天,我就看不起你。你是天子了不起?我就该高看你一等?在我这里,你就不是什么东西。”

“成婚二十多载,你还不是养面首、找野男人?你我夫妻两个半斤八两,谁也说不着谁。”皇帝奄奄一息了,还一边辩解着一边试图坐起来。

燕覆没有耐心了。

“吵够了没有?”

燕皇后冷笑着唤传旨太监,俯身低头,贴近了皇帝的脸,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同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