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你还有别的退路吗?”
祝卿安心一沉,用力攥住刀鞘,冷脸在原地?默了片刻,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的确……或许自她?诞生之日,就注定?了不?得安生。
越尔所谓除煞之法,只是能压住她?的本源,没有外界影响之时,尚能瞒天过海。
但事?与愿违,她?体?内还存有一缕魔气,二者同源,轻易就能将她?本源再度催生。
就像那年卦象所示,注定?无解。
长珏倒也没对她?做什么,只是把人带到?了城中一处小院,打发叫花子一般,“这段时日就委屈少君住在此地?了。”
“切记,金陵城中禁修士使用任何灵力术法。”
祝卿安见她?什么都没解释明白就想走,抬刀拦下她?,“玄无曾言,帮我觉醒血脉之物在你身上。”
那日玄无与她?说,自己身为煞气注定?会被天道排挤,修行之路只会越行越难,根本没有出头之日,她?仔细回想,也的确如此。
从来都是如此,天道对她?的排挤,甚至都不?屑于掩饰,只不?过往前师尊一直在骗她?,自己才没能及时察觉罢了。
故而得知觉醒血脉能借凶兽神魂牵制天道法则,以本体?飞升之时,她?动?摇了。
自己已无出路,唯剩此法。
祝卿安并未察觉,自己的眸色悄无声息间?,慢慢由润朗鲜明的赤,转作幽暗深沉的墨红。
“急什么,待属下准备齐全,自会来请。”长珏轻松推开她?的刀,“少君以为这等能催发血脉觉醒的东西,是这么轻易就能用上的?”
“此地?修士难查,是最适合你我潜伏的地?方,好好歇息些?时日吧。”长珏收袖拱手。
“金陵乃人间?繁华之最,少君莫要辜负了这一番好地才是。”
“哦对了,银两放在屋中间?柜,您自个随意取用。”她好心补上一句,便施施然?离开。
“等等,”祝卿安及时喊住她?,“你还未道名姓身份。”
青衫女人压了压帽檐,呵笑?,“难得连着有两人问我。”
她?跨出门,声音随风吹进祝卿安耳中。
“长珏。”
长珏?!
祝卿安猛往她?走一步,血瞳闪烁。
那个叛出师门的……长珏?
青衫女人行至门外。
「你的主子是她??!」京元总算逃脱她?的牵制,从袖口钻出来,声音尖锐,在长珏识海中炸开,「长珏,你骗我!」
「原来你是和她?一伙的,你们!」她?蛇身虚化一瞬,马上就要现形。
“你的目标是越尔。”长珏轻而易举捏住她?七寸,垂眸拨动?了一下这墨色小蛇的蛇尾。
“只能是越尔。”
京元透过薄纱,仿佛得见她?狰狞的脸面和毫无人性的视线,蛇身一抖,被碾碎的恐惧还刻在神魂中,霎时噤声。
蛇尾卷在青衫女人的指尖,讨好地?蹭了蹭,「说好的马上能解决她??」
“快了,专给?她?放的诱饵已然?下好,大鱼怎么能忍得住不?上钩呢。”长珏的话音很轻,随白纱扬在风里碎开。
而后?几日长珏都再没出现过,祝卿安心有不?安,本想是修炼打发时间?,但她?体?内经络已被玄无侵入时改造,如今一片混乱,恐怕是不?能再按原先的心法运功。
且金陵禁术,她?就是真能修炼,也不?得动?用灵力。
无聊闷了几日,她?终究是放弃研究自己的经脉,打算出门透透气。
金陵城中商贩众多,各式楼阁也多为木制石制一类,与蓬莱不?同。
蓬莱本是仙家之地?,注重体?面,再如何磕碜的地?方也都装点得富丽堂皇,可谓是大大满足了修士们高人一等的自傲。
反观金陵,修士在此地?也得夹着尾巴做人,路上人流如织,感应不?到?一丝灵力拨动?,吆喝声与叫卖声蒸腾一处,满是人间?烟火气。
有老有少,四?下欢乐,祝卿安原先是极怕这样氛围的,太吵太闹,看着总有一阵心慌。
因为这会让她?想起,小时候每每同阿娘游走在外时,其他人只一见到?她?们,欢声笑?语就会戛然?而止,像隔了一层极厚的壁障,所有的热闹都与她?们无关。
很不?得趣,让她?一度厌恶人海沸腾的场面,甚至到?了单靠闻,就能闻出来那阵纷杂腥臭之气的程度。
现下好像不?一样了。
祝卿安步子越来越慢,余光里是许多姑娘或是大娘说说笑?笑?经过她?身旁。
没有人在乎她?是何模样,是否会带来灾厄。
似乎也不?只是仙家之地?才会包容她?。
不?,仙家之地?也只是表面上包容她?罢了,实际上对她?更是憎恶,若之前那些?凡人对她?,是明晃晃的恶意。
那天道就是表面祥和,背地?里对她?下手。
远比少时所受的驱逐要阴险得多。
银发姑娘缓缓停在桥下,眼前是一横小河道,有飞桥连接两岸,河中微光闪闪,流过一盏盏莲花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