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咬死自己?没做,就无罪,何必再?画蛇添足认个减罪?
梁瑞垂下眼去,眉头紧紧皱起?。
从事情?发展到兴化知?府死不认账,他就一直在思考要如何破局,然而想来想去,都?觉得,只能用?最下等的,请出尚方宝剑强行斩杀。
可……到底难以服众。
难不成要放过他们?或者以行贿罪判他?
可以是可以,但终究心中还是憋了一口气?。
梁瑞等人正苦苦思索,寸步难行时,只见许烟杪又开口了。
他好?似闲聊那般说:“旱灾很影响水道是吧?汀州虽位处于?闽西大山之中,不曾临海,但临汀江这边妈祖庙不少吧?你?们时常做船工,从汀州运货去潮州,那五百里险滩恶浪……没少拜妈祖吧。”
村民也不知?他为何说这些,只是下意识点?头:“确实……”
许烟杪盯着他们,突然开口:“如果你?们坚持自己?没有打算搞人牲祭祀河神”
“那你?们对着妈祖发誓!发誓自己?没有做!”
村民们立刻呆住了。
许烟杪抬高声?音:“只要你?们对着妈祖发誓自己?没干过人牲这事,案子就到这里了!你?们想清楚了,妈祖在听着呢!”
村民们:“……”
“……其实,是我们干的。”
为首的村长脸上?神情?变化来变化去,跺了跺脚,叹了口气?,从胸口掏出一t?个布袋子往兴化知?府那边一扔:“钱还你?!”
其他村民几乎也是同一时间把钱袋子拿出来丢还给兴化知?府。
非福建汀州土生土长的居民·不从事航行工作·没什么信仰的兴化知?府简直一懵:“你?们怎么”
怎么如此儿戏!不就是让你?们发个誓吗!这就认罪了?!
村长有些心虚,声?音也弱了些,但话语里的坚持还是能听得出来:“我们汀州人不能对妈祖娭哩撒谎的。”
“……”
兴化知?府嘴唇动了动,又动了动,好?像想说什么,两颊惨红半晌,竟又是一口血喷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苦心孤诣思考了很久的升官捷径与退路!就这么被?破了?!
这么儿戏的破了?!
理性讨论,官员间送礼送腊肉的可能性。
兴化知府当然知道本地人信妈祖。
人被塞进囚车里?, 运去京城准备等秋后问斩的时候,他还好似疯了那样呢喃来呢喃去:“拜一拜很正常啊,我过年也拜文昌帝君, 科举前拜文曲星君, 诚心诚意,香油钱大把?大把?捐, 但如果让我发誓,说撒谎就再也不能升官, 我也敢发的啊……”
兴化知府想不明白。
但是也不需要他想明?白了。
*
许烟杪看到梁瑞在写奏章,应该是在汇报这次的事情。
梁瑞也注意到了他进门,率先发出声音:“身为朝廷命官,你差点?被害,如今平安了, 自然要上告。”
许烟杪低低“啊”了一声,道:“确实是我当时莽撞了。还累了诸位担忧, 调兵来救我。”
梁瑞摇摇头:“你也只是想救人。”
换任何一个人在那里?, 都没办法拖延士兵过去, 再舌灿莲花, 村民都会把?祭祀河神放在第一位,只有许烟杪这样的,用那些?人本身的事情引来他们内乱, 才?能拖延时间。
兵部司务走进来:“许郎!你救下的那娘子找你。”
许烟杪便连忙出去, 人前脚刚走, 兵部司务后脚就询问梁瑞:“还是六百里?加急?”
梁瑞停笔,拿起?奏表, 吹了吹上面的墨迹:“此前许烟杪出事的时候,我就派了人去汇报给京里?, 如今早已过去大半日,只怕驿卒都跑出一二?百里?,开始换第二?匹马了,没几天就能到京师。这时候,第二?封奏表倘若只用普通快马,等它到了京城,说不得陛下已经急不可耐,率兵跑来福建了。”
这自然是开玩笑的说法,但梁瑞也不敢赌。
于是,报平安的这封奏表也开始了六百里?加急。大概到达京师的时间,差不了几个时辰。
……
许烟杪出了衙门,便看到那女子不施粉黛地?站在一处街檐下。福建还是没有下雨,但有风吹过,檐下被屋主特别有情趣地?系了一串风铃,叮叮当当地?响。
那女子感激的道谢声直接盖过了风铃的声音,眼?看着如果不打断,一波又一波她能感谢到天荒地?老?,许烟杪连忙问:“这事情结束后,你打算去哪儿?我记得你的卖身契已经从?老?鸨手中到了兴化知府手里??”
不然兴化知府也不敢直接搞出人命。
当然,现在兴化知府把?自己?的命快搞没了,然后梁瑞做主,在官府那边解了她的卖身契,她人也自由了。
“妾预备着去京师,探望一下楼里?曾经的姊妹,给她们偷偷带一些?药材,然后……然后……或许会看看哪一户人家招女工,无需签卖身契的,妾便在那儿停留。”
听?女子接下来的述说,许烟杪才?知道,原来她也不是福建本地?人,那兴化知府怕找本地?的妓会出现纠纷,是直接找人从?京师赎一个过来,山高路远的,死了也没人知晓。
而面前的女子卸了妆之后,脸上不见什么血色,目光一瞥,袖子之下的手腕也十分削瘦,明?明?是未成年,气质却已很老?气很沧桑了。
再联想到她之前生活的地?方……
许烟杪很直接:“你一个女孩子进花楼不方便,到时候我和你去吧,免得你被花楼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