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1 / 1)

姜沅轻笑了笑,道:“夫人说什么见外的话?就算是外人,身为大夫,我也没有不看诊的道理,更何况我们都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哪里需要您谢什么?”

她提到血脉相连,沈老夫人轻咳一声,拿起绣帕,别扭地掩了掩唇角。

姜沅对她不自在的神色视而不见。

待她给沈曦看诊完后,开了医方,严肃道:“夫人,姐姐这次的应激之症太过严重,除了应激之症,好像姐姐还有心神不安的毛病。”

沈夫人一听,顿时慌了神,道:“沅儿,你姐姐可不能有毛病,她还有一个月就要嫁进宫去了,你想想,以后你的姐姐贵为皇后,对你来说,脸上也有光不是?就冲这个,你也要给她看好了。”

姜沅笑了笑,道:“那是自然,夫人放心吧。”

小半个时辰后,沈曦用完药,应激之症是好了不少,人也醒了过来,不过,她虽醒来,却一会儿笑,一会儿捂着脸哭,问她话,她也不说,就只管一个人坐着发呆痴笑,看上去像痴傻了一般。

沈夫人急得团团转,指着姜沅,厉声道:“沅儿,你姐姐怎会有这样的病?以往她可不是这样的,你莫不是要害死你姐姐吧?”

姜沅看着她,神色没有半分波动,而是弯唇笑了笑,温声道:“夫人,方才我便跟您说过了,姐姐不光有应激之症,还有心神不安的毛病,看姐姐现在的反应,并不是身体有疾,而是被魇住了。夫人还是尽快查查,是否有人对姐姐怀恨在心,在背后使用巫术诅咒姐姐。”

沈夫人一听,莫名联想到那巫医咒术,脸色不由煞白起来。

正在此时,刘管家匆匆过来,手里还拿了个扎满针的小人。

那小人是用布缝的,穿着明艳的红裙子,看外形模样,和大小姐很有几分相似,而那小人的背后,还贴着一张符,那符上赫然写着大小姐的生辰八字。

刘管家道:“这是昨日府里那丫鬟打碎了一个杯子,小姐罚她顶着杯子在太阳底下跪了大半天瓦片,那丫鬟怀恨在心,从外面请了这诅咒人的东西回来。”

沈夫人听完怒极,一连声道:“竟敢谋害主子,那还等什么?马上把她带来,给我往死里打!”

刘管家道:“她人已逃走,我已差人去抓了,夫人,现在先请人解了这魇魔的妖术才行啊!”

沈夫人平日也是念佛的,去除诅咒,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请清隐寺的僧人来,刘管家听到吩咐,便忙差人去请。

没多久,圆明方丈亲自到了侯府。

不过,他并没有施法解咒,而是双手合十,对沈夫人道:“此事简单,要解这魇魔之术,只需请来帝王之气镇压邪祟,自然可解。”

沈夫人一听,顿时松了口气。

若说帝王之气,那皇城之中自然最为充沛。

沈夫人飞快让人去皇宫传了话,没多久,宫里便来了马车来接。

女儿有此等症状,沈夫人不放心,自然要陪着进宫去,而碧蕊作为服侍的丫鬟,也要跟着去,不过,李嬷嬷一直服侍在沈夫人,那去皇宫的人数有限,此时便只能留在府里。

待她们匆匆忙忙离开后,姜沅立刻吩咐人闭了府门。

她下了命令,阖府的人,不许离开片刻,而不管是院子里的嬷嬷还是丫鬟,但凡是曾服侍过老夫人和大小姐的,都去跪佛堂,为大小姐念经祈福。

跪了大半日,李嬷嬷年纪大了,体力便有些不支,姜沅请她一人到房内坐了,笑着给她端了茶,温声道:“嬷嬷今日受累了,您一直服侍在夫人身边,她的许多事,想必您也清楚吧?”

她的笑虽然温婉亲和,李嬷嬷却从她那神色之中,察觉出一种质问的意味来。

李嬷嬷不禁拉下了老脸。

看这二小姐今日为了大小姐看诊出力,还要大家跪佛堂念经祈福,李嬷嬷只当她是真心为大小姐好的,没想到,此时竟露出这样一副嘴脸。

李嬷嬷皮笑肉不笑道:“二小姐,你可要明白,大小姐那是要做皇后的人,当今皇帝是大小姐的亲表兄,夫人和太后娘娘可是亲姐妹,你要想从我这里打听夫人的事,我劝劝你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她这样出言威胁,姜沅没有半分气恼,而是温声道:“嬷嬷,我只是一个大夫,也没有什么高不可攀的亲戚,但嬷嬷身上的一钗一环,一丝一缕,都由我母亲的田产家业提供,做人当有感恩之心,还请嬷嬷慎言。”

闻言,李嬷嬷的老脸不大好看。

这南安侯府是景夫人的家产,这些年来,阖府主仆吃穿用度,皆是由景夫人供应,景夫人倒是没计较半分,更不用提这些年景夫人不在府中,那些田产家业都由沈夫人和大小姐掌管,已生了许多钱财出来。

姜沅把那茶递到李嬷嬷身旁,道:“嬷嬷先不要生气,是我方才有些不敬,您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李嬷嬷不悦地瞥了她一眼。

但跪了大半日,口干舌燥的,她早就想喝茶了,此时见姜沅有认错服软的意思,便端起来咕咚咕咚地喝了个精光。

待她喝完了,姜沅微微一笑,道:“嬷嬷可知,若是一个人好端端地死了,定然会让人觉得诧异,那就会报官查案,誓要查出个究竟来。但若是疯了傻了,仅凭什么妖术之说,便会让人深信不疑,顶多唏嘘几声,倒不会觉得异常。”

李嬷嬷愣了愣,一拍桌子怒道:“你是什么意思?莫非是你给大小姐下了毒?”

姜沅神色没有半分波澜,淡声道:“嬷嬷领会错了,我说的,是您方才喝的茶。”

李嬷嬷盯着那空空如也的茶盏,登时犹如一碰冷水泼到了头顶,她捂着喉咙,只觉得一阵不适突地升腾而起,浑身都难受起来。

姜沅看着她时白时青的脸色,道:“姐姐的病,没有一个月是好不了的,这期间,我想夫人都会陪她在皇宫呆着,您呢?即便您有了什么毛病,夫人也没空关照您的。”

李嬷嬷倒吸一口冷气,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姜沅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来,温声道:“我这里有解药,只要你把你知情的东西都说出来,我便把解药给你。”

她的嗓音温婉柔和,但李嬷嬷却觉得,此时这二小姐的话,犹如鬼魅般带着森森阴冷。

她伺候在沈夫人身侧,是她忠心不二的奴婢,但此时,她更惜命。

李嬷嬷两眼盯着那解药,听完姜沅的问话,便如实回答道:“侯爷在世时,原本对大小姐十分宠爱的,可自从有了二小姐后,侯爷便更喜爱二小姐了,夫人和大小姐心里都不满,可谁承想,官家见了二小姐,对您也十分喜爱,官家也一向是偏爱魏王殿下的,便给你们指了婚,夫人心里嫉恨,便去宫里找娘娘哭诉,娘娘......”

说到这里,李嬷嬷小心翼翼打量了一眼姜沅的神色,见她并没有什么生怒的迹象,才继续道:“娘娘差了那御医过来,那御医是会下毒的,只是,那时候景夫人把小姐看得很仔细,根本无从下手,后来有一次,魏王殿下差人送信,要小姐出城骑马玩,那日天色不大好,夫人便吩咐人将毒丹放到马槽里,喂马吃下,待小姐的马车行到桥边时,天空开始打雷下雨,那马吃了毒丹容易受惊,便发疯跑起来,结果撞翻桥栏,连人带车都翻到了河里,后来听说小姐被人救下,侯府便赶紧去报了官找人,可找来找去,一直没有找见小姐,众人都当你是已死了......”

谁都不会想到,那马会被下毒,都只当是雷雨天气,才出现了这么一桩意外。

姜沅听完,眸色沉冷如冰。

她死死攥紧手指,才让自己勉强冷静下来,沉默许久后,她眯眼看向李嬷嬷,道:“那太后娘娘呢?她又做过什么?”

她的眼神锐利如刃,李嬷嬷吓地缩了缩脖子,道:“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我,我只知道,那毒丹,是太后娘娘给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