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喊名字的时候代表问题已经很严重了,少年似乎比他更委屈,“顾哥,我控制不住。”

顾时笙气的胸口疼,他越过他能看到客厅里的狼藉,还有那架落在光晕里的黑白钢琴。

那,那东西流在琴键上了。

顾时笙双手握紧了江朝夕的胳膊。

“你以后还打不打算弹琴。”

少年更兴奋了些:“每次弹琴都能想起顾哥了,嘶顾哥,你又掐我?”

顾时笙骂:“你还要不要脸?”

江朝夕将人放进被窝里,墨蓝色的布料衬得那身皮肉白的发光,江朝夕也将自己陷进去。

回答顾时笙的问题,“要你。”

他的手刚落在顾时笙的腰上,床头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少年脸都黑了,伸手摸过手机,目光落在来电显示上愣了一下。

江朝夕手指轻划,接通了。

他低头吻在顾时笙唇上,用了些力道,果然听到顾时笙的轻哼,娇气!

“江朝夕,你轻点!”

电话另一头有东西落地的声音。

顾时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江朝夕,是谁啊?”

“推销的。不用在意,”江朝夕承认自己在报复,他的顾时笙那么好,会偶尔坐在窗前发呆,会被有陆斯邺的梦惊醒,会在梦里哭,醒来变得云淡风轻,这些顾时笙自己或许没有察觉,但恨不得黏在顾时笙身上的江朝夕可太清楚了。

江朝夕多嫉妒,嫉妒让人面目全非。

所以这些痛苦,也该陆斯邺体会一下。

可剩下的就没有必要让情敌知道了,江朝夕果断挂断了电话,想了想点了关机。

最好接下来不要被人打扰才对。

陆斯邺人在霈城,项目还需要他亲自走一趟,商务酒店环境很好,vip站在窗前就能看到整个霈城最美的夜景,偏生回头不会有人安静的站在他的身旁,顾时笙不在,他把顾时笙弄丢了。

这个时间陆斯邺本来不打算打扰顾时笙的。

可酒精麻痹,本该沉醉的人却越发清醒,越清醒的时候心底就越荒凉,怎么重新开始?陆斯邺不知道,他此刻站在这里,俯视众生,却前所未有的孤独,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需要顾时笙,这一刻无比需要,于是电话打了出去。

那一声轻哼太熟悉了,七年夫夫,与之亲密的事情不计其数,顾时笙的眼神,用力轻了重了的反应,声音,陆斯邺都熟稔到心底,但这一刻,他的爱人,在这个夜里喊着别的男人的名字。

陆斯邺几乎半依着桌子,那张脸在惊慌恐惧之后变为阴沉,手机砸在门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陈安推开门,就看到吐了一口血出来的陆总。

陆斯邺几乎是站立不稳的倒下去,血迹染红了他白色的衬衣。

“陆总。”陈安吓到了,连忙扶住陆斯邺,准备打急救。

“不,不去医院,现在,现在回湘城。”陆斯邺几乎咬着牙说完这些字。

陈安侧目,发现陆斯邺在哭。

那双眸子阴翳暗沉,像来自深渊的怪物,疯狂、偏执、成魔,一半为怨,一半化作悲。

陈安第一反应就知道,一定和夫人有关,他没敢多问,只立刻安排回湘城的车。

车几乎是在最快的速度从霈城回湘城。

路上的时间,陈安就已经查到了顾先生所在地理位置。

“是江少爷在湘城大学附近的房子,那房子地段好,价格不菲,江总没这个资本,还是江朝夕外祖父给送的礼物。”

地段好不好这个时候都是废话,只是因为气氛实在太压抑,陈安都觉得车里空气在制冷。

制冷的源头坐在车厢后座,手里捏着一串佛珠,黑色的西装挡住了衬衣上的血渍,冷硬的下颌这一刻渲染了这一份肃杀,陈安都怕那串珠子碎在陆总的手里,不信神明的男人为了所爱之人,跪拜了五湖四海的各路神魔,可惜神魔没庇佑这样的爱情。

陆总是懂怎么爱一个人的,他爱顾时笙甚过爱自己这一点,陈安清楚。

可陆总也够恶劣,恶劣的本性难移,又因为自小站在的高度,他从来学不会为别人掩盖自己的劣性。

圣洁的爱情上不得善果,陆斯邺凭什么觉得,他会是幸运的那一个?还是他以为,顾时笙会把他当信仰,一辈子不变?

原本将近四个小时的路程,生生压缩到一半就到了,清辉的月色落了一地,西装革履的男人皮鞋踩碎了银白的光。

清冷的风穿过他们带动几片枯叶。

他们站在夫人的楼下,陆斯邺却没有动,他就这样站着,站着,随后回头看陈安,眼睛空洞的厉害:“你说,我在外面的那些晚上,顾时笙也是不是这样难过。”

他以为没什么的,他最爱的还是顾时笙,顾时笙最爱的也是他,他不必在乎顾时笙玩过的那些宠物,宠物而已,闲时怡情的工具罢了,不必在意,可刀子刺在自己心上的这一刻,陆斯邺似乎才明白了当年顾时笙的感受。

后悔吗?

陆斯邺只觉得心疼的厉害,割裂的疼痛,他甚至呼吸都得放慢一点,再放慢一点。

陈安不敢说话,他方才已经收到了消息,知道了现在的场面。

楼上,是夫人和·····

“他得报复回来,他受过的,我也得承受一遍。”

陆斯邺自说自话,随后就笑了。笑的颤抖而带着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