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一直想告诉你来着,当年我可没有想自杀。从天台山跳下去这种事情,我干不出来。”都到了这一步了,死了可什么都没有了,他还有期望,等着毕业,等着结束,去看一看另外不一样的风景。

“当年没想过留在湘城,总想着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一定不被湘城的人发现,后来遇到你,才决定留在这里。”

陆斯邺不敢看顾时笙的目光,却又舍不得离开,他来之前让助理帮他遮了遮脸上的疲惫,总想着来见顾时笙,一定要最好的状态。

心一寸寸的疼,陆斯邺僵硬着开口:“我知道,我很早就知道。”

不是他让顾时笙脱离了困境,而是他,留下了顾时笙。

他有陆氏有家庭,不像少年一身无所牵挂,天高海阔,本就是可以自由翱翔,是他留住了顾时笙,让他留着这个充斥过往不好回忆的地方。

顾时笙仰头看陆斯邺,“那你现在,可以放手了吗?”

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再次递到陆斯邺面前。

他接过去,紧握着,低头挡住眼底的雾气,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顾时笙叹了口气,“陆斯邺,我记得你以前告诉过我,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我知道,我同意,顾时笙,我同意。”他有什么资格不答应。

陆斯邺颤抖着手,几乎握不住笔,眼泪落在纸页上,他签过无数份合同,三个字的名字不需要太长时间,一笔合成不是问题,可第一次觉得这三个字难写到落笔千金。

很多年前,陆斯邺的梦想是将名字写到顾时笙的旁边,一纸合约,此后白首。

“顾时笙,对不起,我后悔了,我好像最后还是害了你,我是想要我们一辈子都好好的,我以为只要我最爱你就好了。”

“下次遇到喜欢的人,记得要全心全意,陆斯邺,以后别出轨,如果做不到,就别给人说你爱他,忠诚不是爱情的枷锁,忠诚是给爱情负责。”顾时笙拿过了陆斯邺签好字的协议。

陆斯邺难过的不能自已,不会了,不会再有下次了,他怎么还去爱别人呢?他只爱过顾时笙一个人,这辈子也只会是顾时笙一个人。

第97章 后来留下的

盛夏尚未落幕的时候,湘城大学开学了,新一届学生还未报道就听闻了湘大清冷美人的传闻。

短短一个星期内美术系路过的人抵达巅峰,任谁都想偶遇或者恰好遇到那位传说中的人物。

顾时笙不堪其忧,请了一周假在家休息,他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去年校庆同傅承打赌输了表演了一场节目,旁的不会,简单弹了一首钢琴曲,自此挂在学校论坛上一年没下来。

学生们私底下称之为湘大之光,清冷感与高贵并存,美貌与优秀集合起来足以让任何人倾倒,最重要一点,听闻单身。

顾时笙不大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奈何当下的年轻人似乎乐此不疲,他觉得自己老了,总是跟不上他们的逻辑。

“老?顾时笙,你听听你在说什么?三十二岁你就喊老?”

酒吧里音乐声激荡人心,昏暗的环境下伴随着音乐释放出无数压抑的灵魂,卡座里,傅承戳了戳顾时笙的胳膊,指了指不远处人群中跳的最烈的男人。

“瞧见了吗?喜不喜欢?给你介绍啊。”

顾时笙小口喝酒,闻言连忙摇头,“不要。”

傅承觉着无趣,搂着身旁的美人,斜靠在美人身上,“别啊,不谈感情,玩一玩也是可以的,你这些年一个人,也不无聊。”

顾时笙撇了一眼傅承,“不无聊,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

他在导师的介绍下去了学校做老师。

不怎么轰轰烈烈,但过得足够充实,这样的生活就很好,宁静的总有种岁月静好,不需要记得前尘过往。

顾时笙同陆斯邺离婚第二年,傅承从国外回来,距今过去两年。

这两年,傅承一口都不提当年差点送他进监狱的小少爷。

也不知道在国外发生了什么,顾时笙偶尔提了一嘴,发现傅承面色难看的紧,就再也没提过了。

傅承是个闲不下的性子,拉着美人不知道玩闹去了,舞池中央的男人似乎已经成为人群焦点,明媚而美丽,鲜活的生命总是给人刺激的快乐,音乐声在某一刻开始变得嘈杂,顾时笙头有些晕,和傅承告辞后先回去了。

喝了酒,顾时笙没开车,他一个人走到外面恰好赶上一趟公交停在路边,顾时笙顺势上了车 。

这个点车上人不多,顾时笙靠着窗户坐下,目光落在一闪而逝的景色上,看不清神色。

人终究如此,身边热闹了又冷清,你来我往,最终留下的,好像只有那个最初的自己,好在他早已习以为常,并没有什么伤春悲秋的感觉。

他一定喝多了,所以觉着头晕,所以某一刻的时候,真的觉得有些孤独。

一周假期过得很快,顾时笙再次出现在讲台,满堂无缺席,高挺的男人身姿偏瘦,合体的西装修饰着身形,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银白细框的眼镜,衬得整个人斯文如玉。

他微微抬眸,目光扫过的地方皆是抽吸声,顾时笙无奈的低着头,翻开教案。

在座全被男人的容貌体态吸引,而后被温柔清浅的嗓音蛊惑,到最后沉浸在男人讲述的内容之中。

一堂课,到真的是师生愉快。

在顾时笙离开后很久,里面的人才散了。

最后一排的角落,一身运动装的男人抬头,俊郎的五官分明,岁月沉淀下来的气度不凡,冷冽的气场让周围人都默默不敢靠近。

陆斯邺带着笑意离开的教室。

出了学校看到外面等候的秘书陈安。

“陆总,同信阳董事的会议在下午三点,我们应该先回去换一身衣服。”

“嗯。”陆斯邺点了点头。

陈安合上文件,扶了扶眼镜,“陆总,再不努力,陆承恩那破公司都要继承陆氏了。”

陆斯邺看了陈安一眼,神色有些冷,陈安也不管,公司倒闭他失业,陆总生气他可能失业,都是要失业,陆总不高兴他更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