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逸算有学问的,不像我吃饱了就睡,认识几个字就很知足了。”张川秀笑着说。
“客官,您看,出了酒店的门,往东走三个街口,那里常年聚着一些卖书卖画的小摊子。现在是中午,您老最好赶快,冬天天短,再多一两个时辰他们可能就收摊回家了。”
“好,谢谢你。这是给你的”王天逸从怀里摸出一把铜钱给了店小二。
店小二正在感谢,隔壁桌独坐的那个客人喊道:“小二,结账。”
店小二马上转身过去。
“你们跟我去遛遛吗?”王天逸问道。
“我不去了,我要洗个澡,好好睡到明天早晨。”张川秀一脸沉醉的样子。
“我和张师兄一样,天逸你……”赵乾捷话还没说完,就被隔壁桌的咆哮打断了。
“概不赊账?放屁。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惹恼老子,老子把你狗腿打断!”隔壁那位长得尖嘴猴腮,穿一件海蓝的丝绸长袍,身体瘦的像个麻干,但是却一脸的凶相。店小二还在分辩,“啪”一巴掌把店小二打到地上。
“哎哟,徐爷别生气,这个小孩是刚来的,他不认得您。”胖胖的老板赶紧跑过来,搓着手陪笑。
“没长眼的东西!”这个瘦子突然从桌上抄起了酒壶,一下子砸在正从地下爬起来的店小二的脸上,顿时店小二满脸开花,血流满面。
“住手!”赵乾捷忍不住了,站起来指着他说。
“你算什么东西?也来管大爷的事情?”显然瘦子的怒气完全转到赵乾捷这边来了。
“是啊,你也太过分了。”张川秀和王天逸都站起来了。
“各位、各位,您都坐下,这事和你们无关。”反而是老板赶紧过来劝他们三个。
“知道我是谁,我是鹿邑城徐老爷家的账房先生!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这个瘦子面对三个腰悬长剑的青年人毫无惧色。
“徐爷,他们过路的,不知道您的大名,小店请客。以往您来我伺候的您好好的,今天这个跑堂小子刚来,我一句话没交待清就惹您生气了……”
“瞪什么瞪?!还瞪!”这个徐爷推开老板,又端起一盘没吃完的鱼连肉带汤向王天逸他们三个泼了过来。离得太近,王天逸三个躲都没法躲。离他最近的赵乾捷最惨,一身白色的武士服被泼了一身鱼汤。
赵乾捷大怒,往前跨了一步,一巴掌抽在瘦子脸上,“你敢打我?”“打的就是你这个欠揍的狗!”对方并不会武功,赵乾捷打得舒服,打起来舍不得停手,对方越鬼哭狼嚎他越上劲,一直把他打进桌子底下。
老板在边上急得跳脚几次拉赵乾捷都拉不开,张川秀幸灾乐祸的抱着手看。最后还是王天逸把赵乾捷拉住,那个徐爷好不容易逮着个空,原来死抱着一个桌子腿,现在马上爬出来向大门跑去。
王天逸死拉着赵乾捷的一条胳膊,眼见那小子出来,赵乾捷一脚踹在瘦子屁股上,瘦子在这一脚的威力下踉踉跄跄的煞不住脚,被大门的门槛一绊,从门里飞了出去,摔了一个狗啃泥。良久才听得他发出一阵震天的号哭:“你敢打我?你等着!”
酒楼里的人同时哄笑起来。
老板却面如死灰。
“老板,这个家伙是什么人?”王天逸问老板。
老板看了他们三个一眼,突然低下头来,思考了良久才说:“没什么,他就是个吃霸王餐的小混混。”说着抬头飞快的扫了一眼,正好和王天逸的四目相对,浑身一震“今天多谢各位替我主持公道。”
然后摆了摆手,大堂柜台后面的一个伙计马上过来,“老四,这几位是见义勇为的大侠。我记得今天早上他们订的六人的客房,你去把各位领到三人客房去。钱照旧。”
“哈,老板,这怎么行?”张川秀一看这等好事,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三人间客房的每张床位可是比六人间贵很多。
“这顿我请。晚饭也是小店请客。”
赵乾捷他们三人假意推脱了几下,最后终于领了老板的“好意”。
他们第一次出门就遇到了可以打得过的流氓,还有什么比这种行侠仗义更让人心情舒畅的?
第七节 鹿邑恶霸
王天逸吃过饭后,信步来到店小二说的地方,果然这里路边靠墙摆着一溜小摊,有卖字画书籍的,有卖布匹的,有卖小饰物的,还有卖胭脂水粉的、算命测字的。
他在书摊上挑了一套《三国演义》,这套书写于元末明初,王天逸以前就读过,“谋略写的很好”,王天逸用手轻轻摸着厚厚的四本线装书的封面,嗅着书香出神。
就在这时,另一位挑书的客人看了他几眼,问道:“这不是昨天在四海客栈逞威的小哥吗?”
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人认出了,王天逸有点发愣,不知道是该笑笑表示侠客的潇洒呢,还是不屑的扭头冷哼表示高手的高傲。
但人家根本没打算奉承他,那人很吃惊地说道:“你们牛啊,打了徐爷还不赶紧走?还敢遛街?”
“啥?”王天逸失口而出,他可没想过这人居然这么说:“为啥要走?”
这时,人家的朋友已经扯了扯他的袖子,那人警觉的看了看周围,一脸后悔多嘴的模样,不再理王天逸,匆匆离开,只剩下背影和风里带来的“……天高地厚……愣头青……”的议论留给了呆如木鸡的王天逸。
联想到四海客栈的老板对那个姓徐的态度,王天逸再笨也知道不妙:老板骗他们了,那个姓徐的背景不简单,他的四海客栈就是庙,自己三人就是和尚,他担心自己几个跑了,有人找上门来不好交待,故意把自己三个留住。把房间变成三人间是让他们三个和其他的客人隔绝,不会知道徐家的事情。
想到这里,王天逸的心跳有些加快,作为第一次出远门的后生,在人生地不熟的城市里全是不安。
“这位老人家,有事想问问你。”王天逸把书撩在书摊上,一抱拳对卖书的白发老人说。
“哦,您还要什么书啊?”老人以为王天逸还要继续买。
王天逸扭头看看身边、路上的行人不少,转到书摊里面,贴近老人问:“请问贵地徐家是怎么个情形?”
“什么?!”老人眼神变得有点惊惶,他打量了王天逸一眼,很冷漠的说道,“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
那老人见王天逸还站在自己摊子旁边,居然“咳!”的一声向王天逸不停的吐了几口浓痰,王天逸赶紧后退几步避开。那老人把王天逸逼开,就蹲下扭头不理他了。
王天逸越来越感到事情变得不妙,已经没有什么心情继续在街上闲逛了,他拿着书往客栈走,心头疑虑万端,这个徐家看来是不好对付的,现在已经出了青城派的势力范围,但离青城也不算很远,想来不至于对方不买自己青城派的面子。
“不会有事的。”他安慰自己。一瞥看见路边的胡同口的地上插着一个白布幡,上面大书两排八个大字:“铁口神断代写书信”。因为是个小胡同,没有大路上的寒风,一个算命术士把招牌插在大路边招揽顾客,自己却把卦摊放在胡同里避风。
“这里人少。试试。”王天逸一扭身撇进了胡同口。
“大师好。我想算个命。”那个算命先生一天都没有什么生意开张,看见一个穿的整齐腰悬长剑的瘦瘦的青年人进来,不由的大喜。
“小哥,坐、坐、坐。”算命先生嘴都咧到耳边了,从卦摊后面赶紧站起来,指着前面的一个板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