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青年兑换了一分银子的筹码,问赌场里的茶水小哥:“什么最简单?”然后他坐到了骰子桌前,接着福缘赌坊噩梦开始了。

第一把,骰官叫买好离手,他把十个筹码全压在了“六”上。老骰官看了看他,笑了笑,然后揭开骰钟,果然是“六”。

“大爷好运气啊!”骰官看那青年的样子就知道是个雏儿,把他赚的筹码推到他面前的时候还奉承了几句。

但那青年只是叹了口气,第二把却又全下,看他压的那数字,正要揭开骰钟的骰官却睁大了眼睛。

第三把全下。

第四把全下。

……

把把全下!

永远全下!

但却永远不输!

换骰官,从值班骰官一直换到因为出千被砍得只剩三根指头的赌场震场之宝:“千王之王”;换骰子,从普通骰子一直换到最顶级的水银如意骰。

但没用。

无论怎么摇钟,无论换什么样的摇骰高手来,那人一压就中。

短短半个时辰内,他就赚了一千倍带进来的筹码,而福缘赌坊的胖掌柜也风一样的站在了他旁边,看着越堆越高的筹码小山,掌柜的急得抓耳挠腮,身后跟着四五个赌场护院却茫然不知所措。

赌场欢迎一切白羊,但赌场痛恨一切老千,还有传说中的高手。

久赌必输,没有人是永远的赌博王者,所以也没有高手,只能说在你顶峰的时候你是高手,但第二天你可能去讨饭,这时候你不再是高手。

不过,福缘赌坊遇到的这个是真正的骰子高手。

骰官早就禁止旁人跟注了,变成了赌场和那人一对一的赌博,但随着筹码越来越高,越来越的人围拢了过来,来见识这个真正的赌神。

昨晚值夜班的副掌柜也听说了有人来赌场“抢钱”,慌不迭的从家里床上爬起来跑了过来。

“掌柜,要不……”看着那年轻人面前的筹码山,副掌柜和大掌柜一样好像脖子上被人砍了一刀,他急急的拉过副掌柜打了个手势。

他的意思很明白,关台,清人,给这人点钱,不服就狠狠的修理他。

“你眼睛瞎了!”胖掌柜一面用手帕不停擦头上溪流般的冷汗,一边扭头低声咆哮下属:“你看看那是谁?清得了吗?!”

说完不理目瞪口呆的副手,自己咳嗽了一下,走到那人身边轻轻的干笑了几声:“章武神,您能来我们这种小地方,真是蓬荜生辉啊。”

原来那人却是昆仑掌门章高蝉。

“嗯。”章高蝉心不在焉的嗯了一下,又一次全下,又一次中的,围观赌徒的欢呼和惊呼几乎掀掉了屋顶。

“您看,这里杂乱不堪,不符合您的身份,我们有专门的贵宾房间,请随我上楼去吧……”

“这里挺好。”章高蝉随口一句。

努力收起一刀砍在这家伙脖子上的念头,胖掌柜尽力挤出一丝苦笑:“那能否请随我上楼喝茶轻聊片刻?”

“输光这些再说,反正都是一两银子赚来的。”章高蝉好像愁眉苦脸,但却又一次全下中的。

你他妈怎么会输光?!你是要干掉赌场的我们啊!

胖掌柜咬牙切齿的愣怔了片刻,大吼一声:“现在关台!今天不开骰子台了!”

这是赌场最无可奈何也是最后的一招:“我怕了你,我不陪你玩了。”

但章高蝉还没吭声,赌场里就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愤怒声浪。

“放屁啊!为什么关台?嫌人家挣的多啊?”

“我那时候连房契都输在你这里,你怎么不关台?”

“输了就让卖儿卖女,赢了就不让人玩!良心让狗吃了!”

“不准关台!我操你妈逼!你福缘赌坊!癞皮狗!”

……

旁观的那么多赌徒谁没有在这里输得屁滚尿流过,好容易来了个绝世高手让他们出了口恶气,哪里容得下赌场想溜,一个个吼道面红耳赤,恨不得直接死撕了胖掌柜一伙。

咬了咬牙,胖掌柜一跺脚叫道:“继续玩!”然后又扭头对章高蝉笑道:“您看我们这里的骰官都被您累坏了,手上都是汗,骰钟都捏不稳了。我想您也累了,这里人多闷热,先喝杯茶歇息片刻。”

说完也不管章高蝉说什么,大声叫人上茶,赌场里都是人精,自然知道这是掌柜的缓兵之计,以往贵客上门上茶速度有多快就多快,此刻却是能多慢就多慢,骰官们也故意做出筋疲力尽的模样坐到了墙壁边消磨时间。

就借着这点功夫,胖掌门飞跑着去讨救兵了。

这救兵自然就是他的上司刘泰刘三爷。

“啥?锦袍队不是天天喂他们吗?怎么?还嫌不够?!来我这里打野食?真娘的不是个东西!”听完下属的回报,刘泰气得不行。

气归气,但武神却是得罪不起,也得罪不了的。

“哎呀!武林至尊来我刘小三这里了,怪不得今天大清早我院子里喜鹊就叫呢!”刘三爷一屁股坐在了章高蝉身边,亲热的聊了起来,他带来的保镖手下却开始驱赶围观的众人了。

“你怎么这么厉害?我只知道你武功天下第一,却没想到赌术也这么厉害,怎么做到的啊?”刘三爷漫不经心的问道。

章高蝉直接就告诉他了:“我听出来的。骰子面有不同的凹点,接触那个壶的里面会有不同的声音。”

“我干!这你都能办到!”刘三爷被这个答案惊得目瞪口呆,心里连偷骂章高蝉都忘记了。

看着章高蝉的眼睛,刘三爷愣怔了好一会,笑了起来:“其实赌博蛮有意思的,骰子是最简单的一种,并无多少乐趣,不如换换牌九,那个更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