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的门来,刘三爷走在王天逸旁边,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对他说道:“天逸啊,你我上面可有帮规,莫要我难做。”
王天逸嗯了一声道:“放心。文的我也不是没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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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您难道不给我们再多点指示吗?”秦盾身为队长鼓起勇气朝转身要走的王天逸问道。
“你们不是私下里认为自己武功很强吗?还要我手把手教你们吗?又不是小孩子!”王天逸拂袖而去。
月上柳梢夜已深沉,除了寻偶尔蹿过的野猫再无动静,这寂静下的夜色反而多了一种空明。
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轻轻碾压过崎岖不平的街道,把这黑夜中的空明拨开了一条缝。
马车在一个看起来破旧的骡马店门口停下,虽然马停了,但斗笠遮面的驭者身体一动不动,动的只有眼珠和耳朵,空明又合拢了起来。
用了很长时间才确认了这空明,驭者轻轻的转身扣了一下车门。
车门打开了,车上的乘客下来了,竟然都是黑衣蒙面的江湖夜行打扮。
穿这身打扮的都是见不得人的人,但这几人虽然脚步都极其轻,也会警觉的四下张望,但那走动透出来的从容和大方,却不像无胆匪类,却像极了偷情的有钱大官人,尽管不愿招摇却已经放不下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骡马店后门从里面打开了,里面早有人接应,几个人鱼贯而入,领头的两个人根本没带兵刃,就是直直走到墙边,那个墙豁开了一个大口子,只有胸口高,旁边就是拴着牲口的牛棚,不理牲口的难闻气味和嘶叫,两个人就站着那里屏息凝气的朝邻居家的院子里看,身后的人则在他们身后亮出了兵刃,面朝外警戒着。
偷看的两人一胖一瘦,瘦的一身贴身黑衣包裹,看去极尽精干利索,伸头上去就眼皮都不瞬盯着邻院,但不一会,他回过头来,蒙面巾上面露出的眼里闪着惊讶之色,他上下打量起旁边的胖子来了。
胖子满眼羞色压低声音说道:“不用惊讶……这衣服太他妈的紧了……”
暗夜中的高手对夜行衣要求极高,恨不得能和黑暗融为一体,不能反光,不能太紧,更不想他们太松带起风声,往往都是贴身订作的,因此极其贴身好看,穿起来在夜里打起来,不是象矫健的黑鹰就是象凶悍的暗豹,而这胖子的肉撑得夜行衣如同要炸开一般,连喘气都小心翼翼的,行动时候更是又缓慢又僵硬,宛如一具被水泡胀的浮尸。
胖子一边说着一边尽力提着腰带,肚子那里鼓出了一个大包,看起来不提裤子,肚皮就要挤出来了。
“本来不想来……你甜言蜜语说……别笑我啊……以前我也是一身精肉……比你还苗条……”胖子尴尬的低声笑道。
“苏爷,我王天逸哪里会笑?我怕过一会你会笑。”瘦的却是王天逸,他把手背扳到嘴边,凑到苏晓耳边说道。
“嗯?”苏晓愣了下,赶紧把头挤到豁口那里,举目看去,眼前只有一个被月光打的白溜溜的空院子。
“听!来了!”王天逸笑了,尽管脸上带着面纱,声音也是刻意压得如同蚊蝻,但苏晓还是清楚的听到了里面的一股嘲弄之意,他赶紧张目竖耳起来。
果然,有动静了。
虽然离得不近,而且身边有骡马不时的鸣嘶干扰,但对于苏晓这样的老江湖来说,还是轻而易举的感觉到了风里传来的异状。
凭借耳朵捕捉到的那些风,一幕幕的场面彷佛就发生在苏晓的眼前:二十丈外的一辆马车正飞驰而来,还有几十双靴子在马车周围撞击着地面,随着马车一同飞奔过来。
接着马车嘎然而止,“吁!”“咔嚓!”“哐!”“慢点!”“跟上!”……车夫停马声、车门被猛力推开声、车门撞到车厢声、呵斥声,队列散开声,一串串声音被捕捉出来。
“死人都给惊起来了!”王天逸一声低骂,苏晓知道锦袍队的新高手们到了,马上紧张的盯紧了围墙。
一双紧张的眼睛堪堪露出墙头,扫了一遍又一遍后,一个蒙面人才在邻居院的墙头上出现了,为了刻意不造出声响,翻墙时候甚至显得十分笨拙。
下来到院子里,前行几步后,半蹲停住,手挺长刀再次张望起来,然后发现了墙外看着的王天逸两人,等识别了王天逸的手势,他浑身一抖,眼里神情大振,几乎要放出光来,点了点头,头朝后嘴里发出了代表“安全”的轻声口哨,然后闪开,悄悄从旁边阴影里挪去。
墙头上马上又出现几个脑袋,他们都在“前哨”的指示下看到了督战的王天逸等,人人士气大振,行动也果断起来。
纷纷象第一个“前哨”那样从墙头上十分“笨拙”的下来,彷佛几只快冻僵的蜘蛛挂在了墙上。
苏晓暗笑了一下,正想对王天逸点头说还凑合,但就在这时,蜘蛛群里突然飞出了一只冲天鸿鹄,苏晓马上嘴都合不上了。
墙头上的一个锦袍队战士并没有象他的同袍一样僵硬笨拙的顺着墙壁溜下,却直接从墙头上一飞而起,在空中一个曼妙之极的前转体后才飘然下落,直如暗夜里一只翩翩起舞的黑色大鹤。
单看他那举重若轻的跃起高度、那空中翻滚的美妙姿态,那宛若羽毛般下落的静寂轻盈,他若是在舞者那般场合,任何人都会鼓掌赞叹:真好轻功。
但苏晓和王天逸别说鼓掌了,连嘴都合不上了,因为俩人都一眼看到了这轻功的后果。
此刻院子里,前哨正在横移给以后友军让开位置,而那曼妙的黑色大鹤在飞起前显然没法注意到这一点,飞得越高,滞空时间就越长;姿态越花哨,就越没法子看到脚下变化,等他要着地时候,身下早已不是空地,而是横移而至的前哨!
前哨听到了脑后上空奇怪的风响,他停住身体扭过头来,一双惊慌的眼睛看到的是另一双同样惊慌的眼睛。
“咣!”一声闷响,“黑鹤”避无可避的砸在惊慌失措的“前哨”身上,两个家伙同时摔趴在地上。
苏晓捂住了嘴巴,把那声大笑死死的闷在口里,王天逸满眼怒气,他猛地把手臂伸出豁口,五指叉开,猛地一压!
狼狈不堪的“黑鹤”和“前哨”连同后面看到这一幕而目瞪口呆的“蜘蛛”们看到王天逸下了指令,一个个才如大梦初醒一般,一瞬间院里再无一个站着的人,全部趴在了地下,眼睛望着前面的屋子,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夜色空明瞬间又填满了这个院子。
等了好一会,屋里并无动静,王天逸心里松了口气,一勾手,对面的地面才蠕动起来,六个人用靴子底轻轻碾着泥土,毫无声息的挺着兵刃逼近了屋子。
呈倒“品”字形,三个人对着了窗口,三个人对着了门口,正面突击的阵形摆出来了。
王天逸猫一般的悄无声息的越过了豁口,来到了他们身后。
锦袍队的六个手下不约而同的转头朝他,等他下命令。
夜色中,王天逸伸开两手,用手势对着两组人下了相同的命令:从窗口和门强攻,两人突进,一人断后。
负责第一个攻入门的是用短戟的,体内厮杀前的恐惧和紧张全变成了一股迫不及待行动渴望,看向王天逸的眼睛被压得朝外死死凸出,浑身的躁热不能自禁的散发出来,隔着衣服都能感到这股躁动。第二个要突入的剑手紧紧排在他身侧,右手握剑柄紧的发抖,而左手神经质的握成拳又摊开又握成拳,那里已经全是湿津津的热汗。
另外一组负责攻窗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王天逸一点头,头阵的戟手最着急,他赶紧做好了冲击的姿势,对着门边负责断后的同袍眼神示意,那刀手一点头,对着门用吃奶的劲头踹了过去。
王天逸突地皱起了眉头,那门板并不结实,但负责踹开门的刀手用的力气未免也太大了吧,而且瞄准的着力点根本不对,没有对着木拴的可能位置,却对着门中间那么死命的狠踹。
果然,王天逸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摇摇欲坠的门发出一声闷响,却并没有被踹开,而是被刀手那迅疾无比的一腿踹了个洞!把刀手整个小腿都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