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所以才来找寿州的朋友。”王天逸正色道。

“谁敢顶风上啊!”李掌柜一脸的骇然:“你不会不知道长乐帮吧,高手多,下手毒,灭你从来不带给你打招呼的。寿州离长乐帮的地盘不远,我们也难做啊。”

“应该没什么吧?”王天逸嘻嘻一笑,脸上的刀疤一颤一颤的:“这里又不是长乐帮的地盘,我知道寿州的朋友路子多,小心一点的话肯定没问题的。白花花的银子啊,不赚白不赚啊。”

“银子这龟儿子谁不想赚?”李掌柜撮着牙花子说道:“但是最近风头实在太紧!而且华山总部来大人物了,特别命令我们最近小心一点!要知道长乐帮和慕容世家这两个混蛋勾结在一起了,长乐帮实力大增,谁敢轻易惹啊。”

一听风枪门的掌柜说来大人物,王天逸的牙床就咬在了一起,那条浮在阴沟里的狐皮围脖就浮现在了眼前。但这失态只是一瞬间,快的如同一阵阴风吹过脸庞一般,眨眼间就又是风和日丽了,王天逸又笑了:“咱兄弟谁跟谁啊?不难办的话我求兄弟干嘛?”

“我给你说句实话,”情人的热情还没消退,李掌柜把头凑过来说道:“其实盐这项买卖我们也不是占大头的,我们一直玩木头,盐只是副。”

“我知道,但你们有不是吗?”王天逸反问道。

“对!我们也做私盐,但以前一直从晁门进些货。其次……”李掌柜一脸神秘地说道:“寿州有神通广大的人,可以一直搞到盐,我听说贾六义有头可以搞到,我听说有时候我们会从这样的渠道进一些盐。”

“贾六义他妈的不讲江湖义气!根本不卖!”王天逸一脸愤然,他指着脸上的伤说道:“看看没有,我不过去问问,就被那帮狗崽子打成这样,狗日的!”

“我可以给你一些盐,都是过去晁门进货的存货,不过价钱要提高五成!”李掌柜明白了对方的困境,于是狮子开大口了。

“那你有多少呢?”王天逸眯着眼睛问道:“我要的可是很多的。”

听了对方的报数,王天逸叫了起来:“这么点?根本不够啊!”

李掌柜一摊手:“我不过是风枪门下属十三家大商仆其中之一的掌柜,又不是华山掌门,我可以调的货只有这些!你看着办吧!”

※※※

入夜,对扬州而言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苏醒而已,秦淮河上花船的红灯笼会点亮整条江,在这红色的照耀下,进出青楼、赌场、酒楼的人早就酒不醉人人自醉了,但寿州绝对不同。

入夜对寿州这个城市来说就好像死了一般,街道上的飕飕冷风中,除了枯叶挂擦地面的声音外什么都没有,没有人,没有光,一切都因为这是个饥饿肆虐的城市。

而就在地狱般荒凉的街道上,一条人影在街边建筑投下的黑影里急速穿行着,就如同一只黑色的大猫。

他在一堵长墙边的黑影中已立定,整个人马上就和黑影融合在了一起,街道上再无声再无影。

绝不反光的黑色夜行衣、牛筋绳固定的薄底靴、刚硬又冰冷的飞天五爪挠、背后被刻意涂成黑色的护手双戟、怀里还有硬梆梆的毒箭吹筒,这一切装备在一个武林高手身上,足可以把他变成一只飞檐走壁的大猫。

王天逸就是这样一只大猫。

今夜这只猫要刺探风枪门的一个秘密仓库。

轻功都飞不上去的高墙在飞天五爪挠面前只是一道矮篱笆,王天逸悄无声息的跃进漆黑的大院。

在疏离的光影下猫身朝目标直进,院里有不少来回提灯笼巡逻的护院,但是阴影里的王天逸却轻松的很。

对方并非强横门派,没有拿高手当护院用的实力;身后也没有潮水般要涌入的战友,这样的情况需要自己不仅要刺探还要打前锋;更轻松的是这次并非要杀人,而要脱身的话,对王天逸这种人实在是易如反掌了。

仓库的回廊里一个提着灯笼的家伙一边走,一边摁着刀把在仰头打哈欠,打完几个后,笑着和同伴说道:“我打完哈欠就左眼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莫非明天我要发财?”

说着一路嘻嘻哈哈的过去了,殊不知他们刚走开,一个黑色人影就猫一般的从房梁上轻轻落了下来,手握一把黑色短戟,却是王天逸,他也舒了口气,心中笑道:“你眼跳果然是走运,若是你刚才仰头看见了我,恐怕你们三个都是见不到明天的。”

笑罢,推开房门直进仓库。

这仓库很大,左边堆的是华山派的老买卖木材,右边就是齐墙高的麻袋,王天逸仔细检查,却发现全是粮食,嘴里一声冷笑:“都在发这饥荒财啊。”

※※※

“那小崽子看起来很厉害,腰里挂两把剑,脸上还有条刀疤,你们猜怎么着?”一个大汉大笑着问道。

在这个屋子里的七八条黑衣大汉有的喝酒,有的聊天,听见这一声发问都笑着转过头去,有人喊了嗓子:“还能怎么着,七哥肯定把他胆汁都打将出来?”

“七哥过去一黑他,吓得他都快尿裤子了,一个劲的张着手说:误会误会。”那发问的大汉得意的一笑,说罢学着王天逸的样子张开了两手,一脸的惊恐。

大家都笑了起来,有人站起来朝含笑不语的七哥敬酒,“七哥可是武艺高强!”七哥横过了刀正要接酒,门被推开了,一个管事的进来,黑了脸说:“别喝了,到时辰了,去吧!”

一炷香的功夫以后,七哥还有其他十几条大汉提着兵器排在了胡同口,看风的人蹲在最前面伸出了脑袋去看,眼睛都不敢眨的盯着那条黑漆漆的大路。

最前边看风的人不比后面溜着墙根排着的人可以站起来,他们只能蹲着,不知等了多久,最后面的七哥感觉身体都要在寒风中冻僵了,就是这个时候,前面的人起了一阵骚动,大家都知道要等的人来了。

人人蒙上了面罩,抽出了兵刃,心里那团要厮杀的火把浑身的寒气都驱散了。

他们并不知道在这寒夜要杀的人是谁,长什么样,多大年纪,喜不喜欢喝酒赌钱,和他们认识不认识,但这不重要,也不是他们关心的或者可以关心的。

关键是他们的老板要他们动手这就够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要上面长了嘴就得吃饭不是,血饭也是饭啊。

“冲!”最前面望风的那个低低回头一嗓子,自己先冲了出去。

一摆脱胡同的阴影,那低低的嗓门马上变大了,变成了野兽般的厮吼,七哥就在这野兽厮吼声中冲了出去,和其他十四个兄弟一起。

然后他看到了敌人,在街心迎着他们往前走的敌人。

他有些以外,这个人和他们一样也是一身的黑衣蒙面打扮,和他们一样见不得人。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让这个人变成死人,死人才会有银子拿。

十五个黑衣人如一团黑云一般朝那家伙冲去。

黑衣、雪刀、怒吼,当然还有己方的人多势众让贾六义的手下热血沸腾。

被人砍不好玩,砍人好玩,一群人围着一个打不过的人砍最好玩,七哥也是这么想的,他很高兴,等着把对方剁成肉馅,他喉咙里发出同样的厮吼。

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这厮吼就被掐断了,因为对方动手了。

看风的两人最先接近那黑衣人,手里的钢刀还没落下,空中就刮起了两道黑气,这两道黑气从那“肉馅”的背后突出,飕飕的在最前面两人面前一晃。

惨叫合着黑风同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