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早早轻车熟路地找到宋荣鹤的办公室,门是开着的,她往里冒了个头,发现宋荣鹤站在窗户那里不知道在看什么。
恶作剧心起,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靠近,然后饿虎扑食般朝他身上蹦,从背后搂住他的脖子,正要大叫一声吓唬他,两只手就被无情攥住,双脚落地,整个身子转了一圈,双手被反剪,疼得她瞬间掉了眼泪:“好痛!”
“你是谁?”
冷冰冰的声音珠落玉盘,不近人情,宋早早这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站在窗户那里的并不是宋荣鹤。
弄疼了她还想让她回答那是万万没可能的,宋早早用力挣扎,结果却被钳制得更紧。
她长这么大还从未受过这样无礼的对待,一时间又是生气又是委屈,依旧不肯服输,眼泪珠子啪嗒啪嗒掉,抬腿就要踢对方要害,这点小把戏哪里有用,她又没练过,男人稍微提了下膝,但宋早早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比不上训练有素的军人,她本来就没想踢男人重点部位,而是狠狠踩了他的脚背。
只能说得亏军靴质量过硬,不然高低被她的小高跟穿个孔。
青年蹙了下眉,将试图梅开二度再踩他一脚的宋早早腿也制住,
刚追上来的小江人都吓傻了:“等等等等,闻团,误会,都是误会!快放开她!她是首长家的千金啊!”
青年终于松开了手,他那两只手跟老虎钳子似的,宋早早手腕直接肿了一圈,她当场哭出声,小江围着她都不敢碰:“早早你,你没事吧?我去给你找药,你、你别哭啊!”
这下他忍不住埋怨起男人来:“闻团,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怎么还动手呢?这里是军区基地,还能混进来什么可疑人士吗?”
小江到时宋早早已经被抓住了,所以他没看见她扑到青年背上那一幕,只以为是男人将大小姐误认为擅闯的无关人员上来就动了手。
青年抿了抿薄唇,没有解释自己已经收了力道,不然那双细细的腕子恐怕已经被折断了。
宋早早哭得厉害,小江根本哄不好,她皮肤那么白,手腕上的痕迹显得无比触目惊心,青年都能从小江怨怼的眼神中看出“你是魔鬼吗”的潜台词,但她突然从背后扑上来,他伸手擒她真的只是出于条件反射。
宋荣鹤开完会出来离了老远就听见女儿的哭声,他快步奔来,宋早早看见他,更伤心了,举起受伤的手腕给他看:“爸爸……呜……有人打我……”
跟在宋荣鹤身后的还有其他几位领导,首长们纷纷用不赞同的目光看向小江,吓得小江疯狂摆手并指向罪魁祸首,然后青年便迎接了一场完美的混合批评,首长们的中心思想跟小江是一样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动什么手?
宋早早哭到岔气,宋荣鹤握着她的一双小手,带她到沙发上坐下,又让小江拿医药箱过来给她抹消肿药膏,柔声哄道:“不疼不疼,爸爸给你用红花油揉一揉就好了。”
她一看就是被千娇百宠着长大的,平白受这么大罪,还哭得如此伤心委屈,再怎么铁石心肠的人都要化作绕指柔了,何况是一群孩子不在身边的领导。
青年顿成众矢之的,一人一记眼刀子都能将他活剐了。
他没解释说是宋早早先扑上来的,平静地接受了批评跟处罚,然后跟宋早早道歉:“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宋早早把头一撇,枕在爸爸肩膀上,时不时抽噎两声,抹了红花油也还是好疼,好想回家。
“闻昼啊闻昼,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做事还是这么不知道轻重?”
刘师长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说了你多少回了,下手轻点下手轻点,小姑娘是你手底下的兵吗?你自己抗打耐摔,旁人能跟你一样吗?”
闻昼低头沉默挨批,整张脸如同冰雕,没有一丝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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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早早还处于伤心欲绝的状态之中,她才不要接受闻昼的道歉,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说出的对不起很值钱吗?
宋荣鹤握着她的手腕轻轻按揉,淡淡地说:“行了,都回自己岗位吧。”
刘师长故意骂得这么凶,就是希望宋荣鹤能看在他已经挨批的份上放过闻昼这一马,将首长家千金弄伤,换个心眼小点的,闻昼的升迁之路就到此为止了。
临走前,他再三用眼神警告闻昼必须端正态度老实道歉,也不知闻昼有没有接收到。
先将女儿哄进办公室自带的休息室,说是休息室,其实空间并不大,一张单人床,一把椅子一个床头柜,还有个一米左右的立式衣柜,就能将休息室撑得满满当当。
以前用办公室的老首长身体不好,常在这里小憩,宋荣鹤调过来后,休息室是提前打扫过,床品用的却是宋早早不喜欢的军区标配。
她坐在小床上皱着脸蛋,休息室的门没关,宋早早便狠狠瞪了闻昼两眼。
宋荣鹤边跟闻昼说话,边泡了杯蜂蜜水,打开办公桌抽屉取了点小零食,再从书架上拿了本连环画,对闻昼说:“等我一下。”
把东西送给女儿后,他将休息室的门虚虚一掩,免得女儿在陌生环境不安,示意闻昼坐。
洲南军区这边重要的工作有很多,闻昼所服役的邯海岛基地便涵盖其中。之所以把闻昼叫来,就是想了解一下邯海岛的情况,没想到临时开了个会,误了时间。
没有被调派来洲南之前,宋荣鹤便已听过闻昼的大名,青年才俊,能力出众,执行过数次艰巨任务并顺利完成,因此二十七岁便当上了正团,总军区这边的老家伙提起他个个都竖大拇指。
宋荣鹤见过他,每年各军区会举办军事大比,闻昼代表洲南参与过五次,回回都是第一,各项能力均居榜首,名声响亮。
品行能力都很优秀,被当作重点苗子栽培是理所当然的。
闻昼回答的一板一眼,等谈话结束,他才再次道歉:“首长,我并非故意伤害令爱,但让她受伤是不折不扣的事实,应当受罚。”
出于长者与领导的角度,宋荣鹤很欣赏这样的青年人,但作为父亲,他没法给闻昼什么好脸色。
所幸他平日里就是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态度好不好旁人也不怎么看得出来。
“老刘似乎还有事找你,你先去吧。”
闻昼应是,敬礼后离开,直奔刘师长办公室。刘师长正在屋里来回转悠呢,瞅着他来了,赶紧把人薅进来,没想到被有洁癖的闻昼躲开了。
他没好气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你给我过来,站好!”
身为闻昼的老领导,刘师长可太了解这小子了,看着闷声不吭,却是个实打实的硬骨头,只要他觉得是对的,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好使,老首长他也敢顶嘴。“没挨骂吧?”
闻昼:“没。”
他挨的骂全是刘师长的。
“你也就碰着了宋首长,换我,你就在邯海岛待一辈子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