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三一七。”

“什么?”

“零三一七!结婚纪念日,你的傅部长可是位大情种!”

妇人癫狂地笑起来,倒使沈知墨捏不准真假,但也只能一试

保险柜门弹开,她把地图折成四折塞进挎包,又在那道幽怨的视线里取走几卷钞票,柜里还有很多,不拿只因塞不下。

“你说……我是汉奸么?我不过是嫁给了汉奸!”

沈知墨手已握到灯绳,匆匆搪塞道:“不是。”

“你不再劝劝我?”妇人不甘。

“人各有命。”

“我总想起从前的事……我还记得你带着那个小情人跟我们一道打麻将……噢……她姓什么?”

“将死之人才喜欢回忆过去的事。”

灯灭,她义无反顾将唐晚侬留在那方恶臭的黑暗里,同心结紧紧勒住手腕,她放到唇边吻了又吻。

报应2128字

报应

左边的街已死了,右边的街还残喘着,游荡有数十位畏手畏脚的市民,衣服黑油油的,脸却白得奇惨,像焦土繁衍出的菌群。沈知墨理所当然将目光移向右边,看他们拖着脚缓慢践踏过地上的青天白日旗,留下一枚又一枚黑脚印。

原本挂旗的位置,升上一轮红日。

好难看的颜色。她想起季曼笙病人服上渗出的血点子。

几个日本兵阻挡了菌群的蔓延。

“叫长官!”来不及反应,最前面的人就挨了一巴掌。

打他的却是同胞,虽然蓄了卫生胡,但的确是同胞。

市民们并无斗争兴致,脸几乎贴到肚上

“长官!”

“嘭!嘭!”

沈知墨闭上眼睛。

既决定要杀,何必戏弄。

再睁眼,人具都倒下了,日本兵使长枪头上的刺刀翻检尸体,以防有人诈死。

“支那猪!”刺刀朝胸膛一戳,四肢反射性向上弹跳,几柄刺刀合力戳下,再剖开,像屠夫分解猪肉。

分明不是骂她,脸却红得厉害。

“密斯?”

沈知墨慌忙将手从包里抽出,携着几张钞票,“今天麻烦您了!”

右手边英国兵默不作声收下钞票,另道目光又落到她包上,她只好再次伸手进去,地图一角扎到手心,她十分谨慎地取出同样数额的钞票交到另一位英国兵手里,原本紧凑的座位空间宽松了些,两位英国人坐回车窗两边,她悄悄扣上包扣。

“拜,密斯。”

“拜拜。”

车子只到租届口,余下的路要自己走。

两道目光在背后灼灼注视着她。

不可太快,也不可太慢,甚至停下买了一提篮白糖松糕,贩子用布盖了,汽儿还是蒸到腕下,混着汗黏腻在手心。

高高的岗哨能俯瞰整个租届!

她如惊弓之鸟。

他们会怎样跟傅英汇报今天的行程?

她迈开步子。

事情办完才是紧张的开端。她被自己的想象折磨得胆战心惊。

恍惚已进院门,冽风轻轻拍打着被改造成驴棚的凉亭,嚓啦嚓啦,她闻到驴特有的暖臭味,凉亭四周倒塌了一圈花草,能吃的都被啃得奇形怪状。

也许那头牲畜还活着。

即使亲眼见到於思于从驴肚里破膛而出,她也总觉得它活着。

所以一直没有遣人来收拾这处地方。

隔着木门听到喧闹,像是别家,她没按铃,自己悄悄打开家门。

沸腾的人气裹挟脂粉香拢得身上暖燥燥的,喔?原来以前家里那样静?

她屈身解开鞋带,耳朵却留神客厅的动静。

“来,六姨婆抱,嗳哟哟!真重!”

难怪,在逗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