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这衙门里的两班捕快,也悉数被贼曹从事任平给带走了,其余的官员们听闻了这消息也都一股脑的跑去了周扬的府上,此刻的凉州府衙空空荡荡,只有一名曹不动的师爷段雀在值守。
段雀段师爷心里难受,这些官啊吏啊都特么去巴结曹大人了,只有自已这无权无势的小老儿给留了下来。
他此刻正沏好了一杯茶,看着这空空荡荡的衙门,背负着双手学着曹不动的模样在那台子上来回的踱了几步,忽然一笑,摇了摇头喃喃低语道:“不就是死了一个无恶不作的纨绔么?这些人啊,只怕死了爹妈都没这么用心的!”
这就是一出活脱脱的官场现形记,溜须拍马者胜,阿谀奉承者迁,兢兢业业者……屁都不是。
无所谓了,反正老子也老了,能混一天是一天,哪管这江山如何变迁!
他踱到了那张太师椅前,一屁股坐了下去,舒服!
他刚刚端起茶盏,刚刚揭开盖碗,却陡然听见了那咚咚咚的鸣冤鼓声响起。
这一大早的,谁又有如此急迫的冤情?
这凉州府衙门的鸣冤鼓好像已经多年未曾响起,因为曹大人不爱听,这凉州城的人都知道。今日曹大人本就悲恸,更无心理会这些刁民的冤情,那今儿个是谁如此不长眼?
段师爷端着茶盏走了出去,正好看见了许小闲等人。
“何人击鼓鸣冤?”
“在下凉浥县秀才许小闲击鼓鸣冤!”
“有何冤屈……先冤着吧,刺史大人不在。”
说完这话,他转身正要离开,许小闲就郁闷了,“大人留步!”
“晚生状告周作雇凶杀人!”
段雀一哆嗦,手里的茶盏差点掉在了地上。
他转过身来,看着许小闲咽了一口唾沫,“你说啥?”
“晚生状告周作、凉州巡察使周扬之子周作!他花钱雇佣江湖杀手李三,行刺晚生未遂。晚生擒获李三,人脏俱在,这是诉状,请大人为晚生做主!”
段雀深吸了一口气,这就有些棘手了,周阎王死了啊!
死者为大,你小子有点眼力见就算了吧!
“啊……老夫不过一师爷,这诉状……”
“师爷?那就请师爷将诉状交给刺史大人,否则,晚生就敲破这面鸣冤鼓!”
第两百五十章 什么?
周府前院。
黑压压一群官吏差点将这偌大的前院给挤爆!
周扬派出了大大小小的管家将这些人给安置了下来,他并没有出来,他和曹不动都在后院,因为北凉府的府台大人齐文珺来了。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
齐文珺面色深沉,他安慰了两人一句,又道:“本官也是今儿早上才听闻这噩耗,本官还听说这是一场蓄意谋杀,有歹人在令外孙那马车上动了手脚……曹大人啊,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你派了府兵去剿匪……导致匪人记恨,将这恶气发泄在了令外孙的身上了呢?”
齐文珺当然是想祸水东引,曹不动当然也不知道齐文珺的意图,他只是心里极为疑惑看这齐大人那沉痛的模样和这诚挚的话语……他不像是来看老夫的笑话的呀!
大家彼此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按说自已这外孙死了,他应该高兴才对,这老狐狸葫芦里莫非还藏着什么药?
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对齐文珺拱了拱手:“哎……家门不幸,让齐大人笑话了。”
齐文珺连忙摆手,“曹大人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咱们虽然是上下级的关系,但都是在为皇上做事嘛。可惜,本官原本是想见令外孙一面的,却不料而今居然天人相隔……曹大人,这土匪实在猖獗,要不要本官从北凉府调兵前来清缴?”
这下轮到曹不动连忙摆手,开什么玩笑,老子哪里有去正儿八经的剿匪!
这匪是不能剿的!
只要土匪存在,这凉州的府兵每年那么多的粮饷可是一半进入了自已的兜里。
若是土匪没了,府兵就要解甲归田,我哪里去弄那么多的银子?
没了银子如何上贡?
不能上贡还怎么去升迁?
“多谢齐大人关心,这些该死的土匪……!”曹不动此刻咬牙切齿,一副深恶痛绝的模样,“本官食君俸禄当为君分忧,岂能被这些宵小所吓倒!本官非但不会屈服,还要将这凉州地界的所有土匪扫荡干净!”
“好!咱们这北境之地因为历史原因一直不大太平,本官相信这凉州在曹大人的治理下必然呈现一番全新之景象!”
周扬一听,不对啊,我儿死不瞑目这时候应该是追查凶手的时候,怎么你们却说到剿匪去了?
他也连忙拱了拱手将这话题给拽了回来,“齐大人不知,我儿那马车去兰瑰坊的时候好好的,回来的时候却着了匪人的道!”
“所以下官以为,匪人正是在兰瑰坊动的手脚,此人昨晚,也定在兰瑰坊!”
齐文珺眉间一蹙,“哦……查,将昨晚去过兰瑰坊的人统统叫到衙门来问个清楚!这些土匪也是胆大包天,居然跑进了这凉州城,还跑去了兰瑰坊!”
“曹大人,这事可不是小事!如果这匪人的目标是本官……你可担待得了?”
这句话齐文珺说得极重,顿时吓了曹不动一身冷汗,他慌忙拱手,“下官治下不严,还请齐大人责罚!”
说着这话,他瞪了周扬一眼,不长眼的东西,给了齐文珺这么好的一个借口!
“责罚……你今日痛失外孙,这责罚就先记着,家里这丧事得快些办了,毕竟这偌大的凉州州府可不能无人值守!”
说着这话,齐文珺叩了叩桌子,又语重心长的说道:
“家事、国事,可都不能耽误!外面的那些官吏……曹大人,他们也是食的君的俸禄,一家伙全跑你家来,这算个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