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娘在哪里?”
“在雪平沟,大伯被少爷任命为管事,倒不用干什么重活,大娘在那里给大伙煮饭,也能赚二十文钱,你家啊,最为被少爷看中,你呢,记得去家里的那长生牌位下拜拜!”
三婶走进了这蚊香作坊,李刚看着外面晒了一地的一圈一圈的东西,心想这大致就是蚊香了,许小闲……许少爷,他对我家当真是恩重如山啊!
他向雪平沟走去,在这里看见的是一番热闹的景象。
作坊的影子都还没有,所有人都在平整着地,父亲就在人群之中,他并没有站在一旁指挥,他同样在劳作。
母亲在一边的土灶旁烧着火,估摸着烧的是茶水。
二十文钱一天的工钱,这一个月下来就是足足六百文!
对于百花村的村民而言,甚至对于凉浥县的街民而言,这已经是一笔可观的收入了。
蚊香的名声已经传到了凉州,想来销路是不愁的,那蚊香作坊就能源源不断的给村民们带来收入。
这造纸作坊若是再建起来,如果许少爷请到了好的造纸师傅,想来这纸也是不愁卖的。
从此往后,百花村的村民们就可以一边侍候着田地一边在这两处作坊里做工赚些银钱,如此下去,百花村的未来还真可能发生巨大的变化。
如此想着,杀许小闲的心思自然没有了,现在的问题是,除了自已,还有个宋蛮子在青龙寺里等着机会,还有一个从长安来的水仙花正在途中他们都是要杀许小闲的!
如果许小闲死了……这些两处的作坊也就废了,那么百花村像三婶一样才看见希望的人,这希望也就破灭了。
所以许小闲不能死!
他非但不能死,他还必须健健康康的活着!
他关系着百花村三百口人的未来!
李刚走了过去,想的是得寻个机会见见许家的这位少爷。
第一百五十五章 钩吻
日头渐渐的火辣了起来。
没有一丝风,地里的麦子虽然一片金黄,但没有掀起漂亮的麦浪。
麦浪……许小闲一屁股坐在了山脚的树荫下,取下草帽死命的扇着,脸上忽然笑了起来,麦浪这个东西也不知道是那个文人发明出来的词汇,倒是形象、还带着浪漫的色彩。
可在农人的眼里,它有个屁的浪漫!
正在收割着麦子的农人们心里想的不过是今岁能有多少收成、缴纳了税赋,除去地主的那一份,自已能够余下多少罢了。
他们或许有着丰收的喜悦,只怕更多的是盘算着卖掉属于自已的余粮,能够换回多少粗粮,能不能够维持一家人一年半载的口粮。
季星儿香汗淋漓的杵在许小闲的身边,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带着黑色的面巾,背着一把长剑,倒是有几分武林高手的模样,只是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儿和眼里焦躁的神色出卖了她。
这么热的天,在家里呆着不舒服么?
我为啥要这样受苦受累的保护这个瞎跑的姐夫?!
就为了那二两银子的保护费?
这里是杨庄,这些日子以来,已经陪着该死的许小闲跑了足足三个村子了,可这些地方他似乎都不满意,也不知道他究竟想找个怎样的地方。
杜师爷也是一肚子的苦水啊,还没地方去倒!
这是季县令交代给他的任务,他要陪着许小闲,直到许小闲找到适合修建水库的地方。
他坐在许小闲的身旁,许小闲却忽然耸了耸鼻子站了起来,“咦,这地方有香炉草!”
说着这话,许小闲跑去了山下的草丛中,扒拉开茂盛的野草,他找到了一株散发着清新香味的草,然后他的眼睛一亮,他看见了另外一种他一直在留意的植物马钱科钩吻属的钩吻!
这个东西能够找到一株就极有可能存在一片,他抬起了头来,果然,就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中,簸箕那么大一片的钩吻绽放着鹅黄的花朵开得正艳。
钩吻是一味中药,它有镇痛镇静抗炎杀虫止痒等等神奇的功效,但同时,它的全株都有剧毒,如果处理不当,当真是要命的玩意儿。
传说中牛掰的神农,就是尝遍百草的那位,他就在尝钩吻的时候翻了船,最终一命呜呼。
许小闲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采摘了几株用手帕包了起来,若无其事的塞入了袖袋中,又采了几株香炉草走了回来。
“段山、段山……”
带着俩儿子正在歇息的段山跑了过来,许小闲将这香炉草递给了他,“用这玩意儿煮一壶茶,能祛暑解渴,正好就着这野茶吃点干粮。”
“好……”段山就地撅了个坑,拿着水壶去了溪边取水。
许小闲又坐了下来,忽然看着杜师爷问道:“刘能刘捕头这些日子去哪里了?”
刘捕头原本是受季县令之命住在许小闲府上保护许小闲的,可一晃眼好些日子没有见着他了。
“还不是因为凉浥县的税赋!”杜师爷摇了摇头悠悠一叹:“咱们这大辰,北境之地的民风颇为彪悍。当今岁纳税的核定传出去之后,莫要说老百姓,就是各村镇的大小地主也不乐意了。”
“为了防止出现民变,季大人早就将县衙的所有捕快都派了出去,一来是威慑那些乡绅,二来也是为了劝解,毕竟咱们凉浥县并没有驻军,万一真的发生了百姓聚众闹事……这事儿可就麻烦了。”
原来是这样。
民风彪悍?在百花村,在这几日里去过的那三个村子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感觉呀。
许小闲不明所以,杜师爷没有解释,一行人就着这香炉草茶吃了干粮之后再次出发了。
这一次是顺着一条山谷河流向瞿山里面而去。
走入了瞿山,便凉爽了起来。
两旁的坡地上生长着绿油油的野草,也开满了各种的野花,景致很是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