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天下, 北疆的?马是最强壮威武的?,郑留的?白马个头比商悯的?枣红马小了一圈, 看着个性温顺普普通通。
商悯走过去,犹豫了一下问:“能摸摸你的?马吗?”
郑留默不?作声地点?了下头。
商悯伸手抚摸白马的?鬃毛,白马也是毫无反应,任由人摸。
这不?是一匹性烈骄傲的?马,而是贵族骑射玩赏的?宠物,谁都能摸一把,谁都能骑上去。
要是换商悯的?枣红马,陌生人的?手刚一放在它脖子?上,它的?蹄子?就?会扬起来攻击。
商悯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心中做出判断:这不?是郑留的?马,这马对郑留没什么深厚的?感情, 不?然?不?可能对他的?抚摸没有回应。由此可见郑留对这匹马的?喜爱程度一般般,平日里?想?必没有给它梳毛喂食联络感情。
商悯爱马,所以?经常来喂马,马有灵性,也会越来越忠诚,可郑留……他又不?爱这匹马,那他来马厩干什么?
难道也是为了偶遇她?
思及此处,商悯侧身对郑留露出一个微笑,相邀道:“我叔父忠顺公商泓正和你们郑国的?汤左相茶室对饮,左右我们闲着无聊,不?如也叫管事备一间茶室,坐下聊聊?郑国火器闻名天下,今日好不?容易得见一位郑国人,商悯想?向你讨教一二,不?知可否?”
郑留眉梢一挑,眼抬了抬,淡声道:“有何?不?可?”
“郑留兄先请。”商悯这个称呼刚喊出来就?一顿,想?起叔父说过郑留生辰比她小几天。
主要是看着这张脸商悯总会想?到前世师兄,一顺嘴就?喊出来了。
郑留像有读心术似的?看出商悯的?纠结,平静看向她道:“我生辰正月十五。”
“我正月初三。”商悯说完,试探道,“阿弟先请?”
“……”郑留嘴角一抽。
郑、武二国交情算是不?错的?,商悯琢磨着,她叫这声阿弟不?算失礼。
忠顺公每逢遇到他国王族后?代跟人相谈也总是叫声兄姐道声弟妹,遇到长辈时称呼叔伯姑姨也很正常。当初武王寿辰,商溯接受郑国来使献的?寿礼,道谢时也是称“郑王叔”。
然?而郑留好似对“阿弟”这个称呼颇有意见。
“你叫我阿弟,我又要叫你阿姐。”他面无表情道,“直接叫名字即可,你我既然?平辈论交,就?别管那些弯弯绕绕的?了,累得慌。久闻武国人尚武,不?拘小节,你也在意这些虚礼吗?”
商悯听?他说得这样直白反倒松了一口气?,“好,我也烦说那些抠字眼的?话。”她笑容明朗,言谈举止随意不?少道,“走吧郑留,咱们喝茶去。”
郑留眼角眉梢略有些沉郁冷漠的?气?息悄然?化开了一丝,与商悯并肩回驿馆楼上。
不?多时茶室被收拾好,燃烧的?小炭炉上放置着一只紫砂壶,各种品类的?茶罐分门别类地摆放在小桌旁边的?竹架上。
商悯本想?亲自动手,却见郑留神色自然?地拿过茶具,烫杯、置茶、洗茶……一气?呵成?。
待她缓过神,一杯绿意莹莹的?香茗已?然?摆在面前。
郑留看着商悯,嗓音清润道:“请。”
商悯愣了愣,道了声谢,拿起香茗品了一口,尝出这是她平日里?最惯常喝的?一种茶。
诡异的?感觉在她心中翻腾了起来。
商悯沉思少许,忽而笑道:“也不知是因为样貌还是别的?什么,总觉得我与你一见如故,好像认识了许多年似的。”
郑留并未因她的话而流露出异样的?表情,只浅浅附和道:“我亦如此。”
但在这句话后?,茶室忽然静了下来。
商悯假装品茗,努力思索萦绕心头的异样来源于?何?处。
这时郑留突然?道:“商悯,你那位师兄,和我有多像?”
他像是随口一问,“像到哪种程度,才会让你一眼认错?难不?成?你那位师兄的?长辈是我郑国人,和我有血脉联系?”
商悯回过神,无奈地笑道:“是很像,他祖辈不?是郑国的?,我与他许久没见了,今后?大抵也见不?到了。你与他乍一看相似,细看则不?然?,那时认错只是没想?到世上有如此相像之人,今后?我不?会再认错。”
她执起香茗,像敬酒一样朝前一举,玩笑道:“阿弟原谅我这一回,是我眼拙,可不?要再为错认之事耿耿于?怀了。”
郑留沉默瞬息,道:“好。”
眼看这事总算是翻篇了,商悯马上转移话题,问道:“我听?你说,你排行十九,下面还?有比你小的?弟弟妹妹吗?”
“底下有个幺妹,有个庶母肚子?里?还?怀了一个,要临产了,不?知道能不?能生下来。”郑留说到此处微微冷笑,“我觉得不?能。”
商悯:“……”
好家伙,她还?以?为郑留这小子?性情颇为清冷内敛,没想?到他竟然?把话说这么直白。宫廷秘辛,哪个人不?是藏着掖着?
商悯问他有没有弟弟妹妹,只是想?试探一下他在郑王众多子?嗣中的?地位。她预计郑留地位不?怎么高,不?然?也不?会被“流放”到宿阳。
“你不?问问我为何?觉得她生不?下来吗?”郑留瞥了商悯一眼,自顾自给她和自己都续了杯茶。
商悯:“这是……可以?问的?吗?”
郑留唇角勾出了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商悯,既然?你我约定?平辈论交免去虚礼,那么这些遮羞布下的?东西又有什么好在意的??我不?告诉你,难道你就?猜不?到了吗?”
“我们同为质子?,往后?在宿阳的?日子?说不?定?要互相扶持。郑、武无世仇,你我无恩怨,来驿馆的?路上汤左相要我和你多多交流,我不?信你叔父商泓没交代给你类似的?话。”
商悯眉毛扬了起来,“原来如此,看来是我太?在意繁文缛节了,总觉得你我相交总要论个礼仪,点?到为止,彼此意会。既然?你不?在意这些,那索性就?把话敞开说好了。”
“郑留,我想?知道为何?郑王派你为质,而不?是派其他人。”
郑留自嘲道:“这有何?值得回答?不?外乎是我不?受宠,又被兄姐排挤,所以?被发配为质。”
他盯着商悯问:“你呢?堂堂武国大公主,为何?冒险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