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站在漫天金光中?的人?影是幻觉吗?子邺用观气术看到的也是这种景象?
“我名谈烨,任司灵一职,你们说的那?位先太子,早已不在人?世。”子邺道,“不过,既然能查到这里,想必你们也应该知道了我身?上?都流着谁的血。”
他说话的语气极其?平静,用毫无?情?绪波动的语调说着这些看似矛盾的话,听?得商悯微微皱眉,心中?浮现出些许困惑。
不管是子邺还是谈烨,都是他,区别是一个是真名,一个是假名,为何要说子邺已死?这里的死难道是指心死,以及身?份已死,而不是指他人?已死?
如此说得通,但是也不必这般故弄玄虚,而后又承认他们的猜测。
“你二人?是谁,能否告知?”子邺问。
子邺首先看向了敛雨客,以为他是二人?中?的主导者,因为论修为气势,他强出商悯化身?太多。可谁料敛雨客不作答,只是把目光看向商悯。
子邺微微一愣,复又将目光放回商悯身?上?,沉默地等她开口。
“我是武国人?,你就?叫我‘无?’吧。”商悯最终还是没有将自己的底细和盘托出。
不说自己是武国公主但是说自己是武国人?,这当然是仔细考量过的。
群妖议事,所有的妖都已经知晓武国可能探知到了他们的存在。子邺是谭闻秋的孩子,还为大燕处理政事,虽然他没有出现在群妖议事上?,但商悯认为他极有可能已经知道了妖对武国的忌惮和怀疑。
此时告知他武国人?的身?份,既是为了试探他到底知道了多少,也是为了试探他对武国的态度。
“哦?”子邺神情?难辨,玩味地重复一句,“武国人??当真?”
他为何会做此反问?商悯一愕,眉心跳了跳,总觉得他的态度不对劲。
她试着道:“岂能有假?”
子邺笑了。
这是商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笑容,但是他似乎是很久没笑了,导致这个笑有一些古怪。
“为什么要笑?你不信我所说吗?”商悯这下是真的不解了。
“不,我是在为武王高兴,没想到他手底下竟有如此人?才,能探知到这种秘事。”子邺轻轻鼓掌,看着敛雨客,“我能看出阁下来?历非比寻常,不知你跟在她身?边,是为了什么?”
“不过是兴之?所至,结伴同行的朋友罢了,你把我当成?她的护卫,也无不可。”敛雨客道。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商悯沉下心,回忆自己进入这个房间以来?说的每一句话,以及子邺说的每一句话,发现了一个问题子邺没有正面开口承认自己的身?份。
他不说自己是先太子,反而说先太子子邺已死。
他也不直截了当地说自己是谭闻秋和皇帝生的孩子,只是半是承认半是暗示地道:“想必你们也应该知道了我身?上?都流着谁的血。”
他和郑留一样,不能直接说出这些话,所以只能暗示!
世间的秘法千千万万,焉知没有一种秘法可以让人?对某件事闭口不言?
商悯一瞬间恍然大悟,看向子邺,拱手道:“阁下似有难言之?隐?”
子邺像是也没料到商悯反应如此之?快,怔了怔,脸上?的表情?真切了一些:“人?人?都有难言之?隐。”
敛雨客也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赞赏地看了商悯一眼。
商悯嘘了口气,有点无?奈。
实在是她和郑留那?小子打交道多了,对于各种打马虎眼的话有了充分的经验,要不然还真不一定能分析出来?子邺的困境。
她并?未立刻问话,反而想起了另一桩事……
子邺意识清醒,观其?言行举止,对妖并?不忠心,也不太服从于谭闻秋,反而一直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否则在紫微殿,他见了“白?小满”不会开口叫她不要怕,也不会在商悯敛雨客二人?寻至时如此镇静,敛雨客说对方开着气运光柱就?像在故意引人?过来?找他……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姬子邺依然站在人?族这边。
只是他受制于妖,或受制于妖的诡异手段,既不能吐露真相,也不能行背叛之?举。
他眼睁睁看着皇帝被控制,眼睁睁看着大燕大厦将倾,他一定想要做些什么,所以有了这一系列举动。
若是他从假死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在谋划着做点什么事……那?他的行动绝不会局限在商悯和敛雨客身?上?,因为他们的出现才是偶然,是在子邺意料之?外的。
在商悯和敛雨客二人?出现以前,子邺难道不会做些别的事情?吗?他真的能坐视大燕山河破碎吗?
商悯的眼角被晃了一下,那?是一缕金色的烛光,烛光被他桌上?的金蝉摆件映射,照进商悯的眼中?。
她忽然一愣,仔细打量那?金蟾摆件许久许久,熟悉感一下子从心底蔓延。
子邺也顺着她的目光看来?,落到了金蟾摆件上?,随即他眼神立刻变得琢磨不定了,惊疑地抬头盯着商悯。
敛雨客将他们两人?的表情?变化收入眼中?,突然笑了笑,“两面金蟾,不久前我还刚和你说过这个宝贝,瞧,这儿就?有现成?的。”
两面金蟾,子母一对。将信笺封进特制的金丸中?,再?放入其?中?一只金蟾的口中?,金丸就?会从另一只金蟾的嘴里吐出,如此便可传信,极其?隐秘快捷。
“阁下好眼力,寻常人?是认不出这物件的。”子邺话语中?并?无?夸赞的意味。
“两面金蟾……”商悯笑了,“谈大人?,在下可否借一借这金蟾?最近正好能派得上?用场。”
子邺道:“恐怕不行,这东西于我也有大用。”
“不知这两面金蟾现今是否还有人?能炼制,又或者谈大人?这里有没有多出来?的一对,好借我用一用。”商悯意味深长道。
“恐怕也不行。此物是古时候传下来?的灵物,放眼整个大燕,可能也只有我手中?这一对留存完好。”子邺微妙道。
“好,都说君子不夺人?所爱,我今日还是做君子吧。”商悯摸了摸下巴。
子邺注视她:“今日做君子,来?日做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