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克，你没必要再一次提醒我的欺骗。”

从三个小时之前就在规划行动路线的二十三终于从系统地图里分出注意力来，她在布莱克给出的三条原定路线中选择了最容易暴露、倒也是最为简单直接的一条，顺便加入了阿卡姆作为目标之一，最后，她冷静的道：“我们已经锁定杰森和缄默的交锋整整三天，不能错过这次机会，有追踪杰森的妖气，再加上瞭望塔中扎塔娜提到的让蝙蝠侠苦恼的哥谭反派，留下的信息足够了。”

前车之鉴，这几个细节拼凑起来足够让蝙蝠侠猜到鬼切想要干些什么，但二十三的行动时间却定在他知道这一切之前，或许是式神影响，她为即将发生的欺骗而感到痛苦和无奈，但却不得不让蝙蝠侠看着他的佩刀再一次为了解决他的敌人而灰飞烟灭，而这一次她不会留下任何后路。

布莱克看着系统地图上代表杰森的绿色标志一点一点向哥谭边缘移动，又扫了一眼二十三决定的行动路线，沉声道：“我不建议你把阿卡姆加入任务目标，这不仅浪费任务时间，而且阿卡姆的罪犯不像豹女一样拥有可以抽取的同源力量，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还会引发蝙蝠侠的愤怒。”

“我知道。”

二十三的目光落在系统地图代表蝙蝠侠的绿色标志上，它正和几个红色标志重叠在一起，证明他在经历一场危险的战斗，而后她轻声道：“但是我愿意。”

第89章 一把狂犬刀（十八）

为了不激发鬼切杀戮的凶性， 防止太刀因为再一次杀人而继续暗堕， 蝙蝠侠以需要个人空间和隐私为由向二十三隐瞒了哥谭最近的变化。

虽然二十三也的确需要这个作为借口， 以此用“主控”的说法合理化鬼切杀人的动机， 但哪怕她并非真正的鬼切， 只是作为精神等级并不算高的任务者， 觉醒鬼切的精神影响仍旧会让她感觉暴躁不已，不得不保持沉默，专心平复心绪。

由于二十三的坚持， 系统不得不推翻所有设想，重新开始规划宿主一意孤行、潦草决定的行动路线图，它一边迅速标记任务目标，顺便将阿卡姆出逃在外的罪犯定位悄悄发给蝙蝠侠，一边不赞同的对二十三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做， 你加重了自己的工作量，我敢肯定，任务结束返回穿管局之后，你绝对会后悔这个决定。”

“你说的没错， 理智的确在告诉我把重点放在任务目标， 不要多管闲事， 但是布莱克，觉醒鬼切是一只逮谁咬谁的狂犬， 狂犬是没有理智的。”

二十三把手掌搭上腰侧鬼切冰冷的刀身， 神色冷静的道：“我确信在返回穿管局之后， 绝对会后悔现在这个愚蠢且不讨好的决定， 但是我也非常确定我现在想要做些什么，而你必须帮我。”

她展现在哥谭的鬼切形象忠诚、强悍而又美貌，是最擅长服从命令的主控付丧神，人设中所有的细节都是为蝙蝠侠量身定制，用以应对他的多疑和掌控欲，但蝙蝠侠的不杀原则和本性为杀戮的刀剑本就是两个极端，只有一方彻底改变倒戈，才有可能达成相安无事的完美结局，但二十三毕竟不是鬼切，她有自己的思想，只为任务而来，绝不可能放弃杀戮，所以才率先踏过底线。

布莱克神色复杂：“你早就做好决定了，觉醒鬼切危险度太高，并不适合留在蝙蝠侠身边，而你的精神状况也不允许再次使用这种影响剧烈的SSR式神，所以这一次的任务完全没有打算为之后留下后路……我该庆幸，至少你还清醒，没有选择为蝙蝠侠留在任务世界，或者记录世界坐标。”

二十三不可置否的扬了扬眉，掩去心口涌出的所有复杂难言的酸涩情绪，道：“我留在这里谁为你申请实体？别想太多，工作为先，去查阿卡姆出逃在外的超级罪犯，我没有时间去把他们一个一个揪出来，但今天和蝙蝠侠战斗的那几个反派，他们最好庆幸布鲁斯·韦恩的血条没有下降，否则我延迟返回三天也要把他们的脑袋拧下来。”

她没有正面回复，但布莱克说的没错，从一开始二十三的目标就和蝙蝠侠的不杀原则冲突，结局早已注定，这场任务是从处心积虑的欺骗开始，也将从处心积虑的欺骗结束，二十三一直为此于心有愧，又因为鬼切的精神影响，对布鲁斯的好感度和占有欲极高，所以在离开任务世界之前，她想要为他肃清哥谭，至少也要解决掉缄默以及目前被关押在阿卡姆中的超级罪犯和反派。

布莱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戳穿宿主的掩饰，它在虚拟蓝屏上调出几张资料：“罪大恶极、死有余辜的几位都被重新送进了阿卡姆，的确有几位出逃在外，但预计一个小时后就会被蝙蝠侠送回监狱，不过毒藤女带走了包括小丑女在内的几个罪犯，地图显示他们已经离开哥谭市中心，位置太过偏远，彻底避开所有行动路线，如果你想去毒藤女的老巢看一看，估计在解决阿卡姆前蝙蝠侠就带着超人过来阻止你进行任务了。”

二十三移动资料仔细查看，发现缄默所在的埃利奥特家族和布鲁斯所在的韦恩家同为哥谭四大家族之一，但韦恩庄园和埃利奥特豪宅距离却相距甚远，毒藤女所在的位置更是偏差到了另一边的三角区，幸而阿卡姆疯人院的位置就在两处房产距离正中不远，而企鹅人和急冻人等超级反派都在阿卡姆，所以相对而言，她不得不遗憾放弃小丑女和毒藤女这种危害性相对不高的角色。

等二十三终于和系统确定主线任务的行动时间和路线，布鲁斯也终于结束了他口中所谓的“公司事务”，和接受教导的达米安返回了韦恩庄园。

“……等一下，二十三同志，我要收回刚刚的话，虽然我仍旧不赞同你的做法，但是我现在似乎明白了一点，你为什么会想要这么做。”

蝙蝠侠的颜值让拥有隐性颜控基因的布莱克短暂失智，它若有所思的看着韦恩英俊的面孔和蔷薇花一样的嘴唇，再回想起他即使疤痕遍布、但仍旧曲线完美、性感火辣的身躯……布莱克给他的颜值打了个满分，除了漫威的托尼斯塔克，它还从来没有在任务世界见过这样好看的人类。

因此系统迅速从另一种方向分析了一遍，以己度人，非常确定的道：“因为他不一样。”

二十三没有想到系统会猜到她的想法，但她却并不为此感到羞窘和恼怒，只是坦坦荡荡的点一点头，承认道：“没错，布鲁斯·韦恩不一样。”

布鲁斯和其他任务对象都不同，他是一个没有任何超能力的普通人，而且比二十三背负的更多，他将把鬼切看做责任，给了他名字、身份和爱，所以已经了解到布鲁斯失去杰森时多么痛苦的二十三才会对自己选择的结局而愧疚不已，谁说愧疚不是另一种更加让人记忆深刻的感情呢？

不一样的蝙蝠侠把达米安拎去写数学作业和政治题，系统看了一眼，建模零分的它对着作业本上的空间几何图形沉默一秒，安静的收回共享视野，正色道：“看到任务目标耳垂下的血痕了吗？友情提示，创口贴在沙发左侧第二个抽屉。”

而二十三在注意到布鲁斯耳下那道细微血痕的同时，脑子里嗡的一声，她见过蝙蝠侠浑身上下的陈旧伤疤，但却是第一次在他身上看见代表伤势的血色，即使只有细微的一丝，但仍旧令鬼切主控的精神影响反客为主，彻底占据上风。

而时刻关注着佩刀的布鲁斯立刻发现了他的情绪变化他在隐忍，仿佛在克制着什么难过的情绪，或许还有一点无能为力的痛苦和茫然。

身为付丧神，鬼切一向是没什么表情的，在暗堕之前，他过分寡言且神色冰冷，因此偶尔柔和下来的表情才会令人有破冰消融的惊艳感觉，仿佛在冰雪之中开出了一朵柔软馨香的淡粉色樱花。而暗堕之后，他又从坚冰变成了燃烧着烈火的木头，是一块冰中包着的火，神色从漠然到麻木，偶有变化也是暴躁或狠戾的负面影响，难得像现在这样……就好像一个正常的人类那样鲜活。

布鲁斯心软了一点，稍微放松了警惕，事实上他从来没有在鬼切身上感受到任何对自己的威胁，他像过去半个月中所做的一样，结束一天的工作或者把反派送进阿卡姆后，坐在沙发上和太刀青年放松交谈，温和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太刀青年神色不明的低头看他，猩红的眼眸看过来的时候就好像是猛兽锁定猎物，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想要确定他还活着，而后付丧神缓缓俯身，将手臂撑在沙发两侧，在布鲁斯没什么变化的神色中，他探出冰冷滑腻如同蛇一样的舌尖卷去了主人耳下的血痕，而后在迪克震惊到失声的目光中，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深深看了他一眼。

当付丧神起身去拿创口贴，迪克一言难尽的转头去看布鲁斯，斟酌着语言道：“呃，虽然我不是很想对你的私生活提意见，但是他一直都……”

“没错，他一直都是这样，不过不用担心。”

布鲁斯用男式手帕擦了下耳根，神色冷静的道：“鬼切似乎不太能理解人类的道德准则和贞操观念，他的认知中，自身的一切都属于我，你知道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提出了寝当番。”

并没有在担心对方的迪克：“……”

他无奈的换了个话题：“缄默，就是最近鼓动反派让你焦头烂额的那个家伙，他今天联系上了杰森，似乎是想要针对你们之间的问题打一场心理战，杰森正在和他接触，目标定位到了埃利奥特家族豪宅，我们是不是要为此做一些准备？”

布鲁斯端起一杯红茶，从容道：“托马斯·埃利奥特，我已经查到了他，韦恩家族和埃利奥特家族一向是世交，我以前见过他，是个不那么友好的家伙，埃利奥特夫妇车祸之后他就继承了家中的亿万财产，还辞去了整容医生的职位，已经很久不出席各种会议活动，家族企业一落千丈。”

迪克：“告诉我你有分一口肉给自己报仇！”

布鲁斯微微颔首：“没错。”

第90章 一把狂犬刀（十九）

漆黑的夜空低垂， 密布的乌云遮去最后一丝明亮的月色， 黑暗如同弥漫在城市中的浓雾，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很快笼罩了整个哥谭， 让这座哥特式建筑林立的城市看起来更加阴森， 就像是深渊巨兽张开的巨口下一秒就会择人而噬。

二十三侧目看了一眼窗外黑漆漆的夜空，把小甜饼和苹果派一起送进烤箱，按下定时按钮。

而布莱克尽职尽责的对着系统地图上飞速移动的绿色标志道：“根据宿主的要求，如果我们此刻出发前往埃利奥特家族领地，在蝙蝠侠结束夜巡返回韦恩庄园时， 刚好能解决主线任务目标缄默托马斯·埃利奥特， 如果任务顺利， 有你今天用太刀留给迪克的线索， 预估他们赶到埃利奥特领地时我们就可以到达阿卡姆，我用模拟器反复演练计算过三十六遍， 误差不超过三分钟。”

“那就现在出发，我没什么需要准备的了。”

二十三摘下厚实的烘焙手套，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回想起未觉醒鬼切状态时， 她第一次跟阿尔弗雷德学着烤小甜饼，即使刀剑付丧神感受不到高温， 布鲁斯仍旧坚持为他戴上了烘焙手套。

布莱克看着她的神情沉默一秒， 然后道：“我现在开始庆幸AI的情感模块比人类简单很多， 二十三同志， 如果你不舍得，我……我可以记录本世界的坐标，专门筛选DC世界任务，你别难过。”

“没必要，只是鬼切的式神影响而已。”

二十三加重语气，拒绝布莱克提议的同时仿佛也是在提醒和说服自己：“一次任务而已，私自记录世界坐标可是违反条例的行为，一旦被主系统察觉，你的实体申请这辈子都别想批下来了。”

布莱克一针见血的道：“AI实体申请策划案出台以来，通过申请的AI不超过一双手的数量，我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身为系统，宿主的要求自然是第一序列，更何况你现在无比沉迷蝙蝠侠。”

“的确会有一点，但还没到沉迷的地步。”

二十三稍微缓和神色，对系统安抚的道：“不用担心，综英美世界已经出现融合倾向，我会向上级申请专门由我负责这一次的融合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