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攥着影卫的胳膊道:“快……快带我进宫见陛下。”
人到了御书房外,影卫说要通传一声?,张香梅急的不行,就听里头突然传来杯盏摔碎的声?音,同时还?有小?太监小?心翼翼的恭维:“陛下息怒啊,您是天子?,想砍个臣子?的脑袋,难不成还?要看镇国公的脸色?他崔家是要造反吗?那崔络屡次顶撞陛下,就该……”
他话还?未说完,张香梅便?不顾规矩的推门而入,声?音发?颤:“不能砍,陛下不能砍啊。”
“是吗?张女官还?是好好跟朕说道说道,朕为何不能砍崔络的脑袋?朕是天子?,没什么不能做的。”惠德帝起身,冷笑道。
“就是不能……不能……”张香梅双目无?神,只一昧的摇头说不能。
观她这反应,崔络的身份呼之欲出。惠德帝憋了一肚子?火,他的儿子?近在眼前多年,他却一点不知?,还?羡慕镇国公会生。
若不是这老奴伺候了贵妃大半辈子?,她今日岂能有命在?
惠德帝狠狠舒了口气,冷眼看过去,一字一句道:“为何不能,因为他是朕的皇子?。”
张香梅一双混浊的老目瞪的圆圆的,随即一屁股瘫坐到了地上。
第45章 真相 崔大人来救我们了!
惠德帝浑身的血都是热的, 他?掩面,背过身去,不想叫众人?看到帝王的失态。
芷兰若知?晓他?多年?来都未尽到为人?父的责任, 定会怪他?, 都是这些?伺候的奴婢胆大妄为, 惠德帝一想,心中那股火气又窜了?上来。
他?缓和了?片刻, 转身道:“你是自己说, 还是进掖庭说。贵妃待你不薄, 甚至拿你当亲人?看, 你倒是说说,因何要背着她做出这种事来?”
王氏身边的仆妇已去,儿子儿媳一问三不知?,再三逼问也只?吐露出那仆妇临终前念叨了?几句, 她可怜的娘子和小郎君。
前国公夫人?年?纪轻轻没了?,说可怜还情有可原, 崔络身为国公府的世子,金尊玉贵, 有何好可怜的?
惠德帝便断定这两个老妇定然是知?情的,孩子许是故意为之,根本不是抱错。
他?稍微一乍, 张女官果然露出了?马脚。
惠德帝甚至忍不住往阴暗了?想, 两个老奴怎有胆子混淆皇室血脉,王氏知?情吗?甚至镇国公崔临他?知
?情吗?
把皇子养在他?们崔家, 他?想干什么?
他?冷笑两声,又看向张女官。皇帝已然知?情,张香梅无法再隐瞒下去, 想到她可怜的被?困在这禁庭中多年?的娘子,她忽地笑出了?声,不顾尊卑的直视皇帝,质问道:“陛下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吗?是因为这是娘子临终前交代老奴死守的秘密,因为她一点不想让她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儿在这吃人?的后宫里?长大,她一点不想小郎君认你这个父亲。”
张女官字字诛心,内侍监等人?早已垂下了?脑袋,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他?挥挥手,叫其他?人?出去,自己去搀扶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的惠德帝。
惠德帝捂着心口,可是没用,那里?的肉好像被?人?生生剜了?下来,张女官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那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割在他?心上。
虽未见血却?更甚见血。
他?面色惨白,闭上眼问:“为什么?朕待她还不够好吗?等她生下皇儿,朕会封她皇贵妃,仅在皇后一人?之下。”
说到后面,他?声音已经没了?力气:“她就这么恨朕吗?竟狠心要我们父子骨肉分离。”
惠德帝自嘲一笑,他?方才想了?那么多可能,甚至还疑了?镇国公,唯独没想过是他?最爱的女人?亲手绝了?他?们的父子情。
堂堂天子,到头来,方知?他?是个笑话?。
张香梅一点都不可怜皇帝,继续戳他?的心窝子,一字一句道:“因为陛下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娘子想要什么?她想要自由,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可陛下给不了?她,又逼迫她入了?皇宫。因着你的一己私欲,你自以为是的越对她好,就越压着她喘不上气,因为你的好会叫旁的娘娘和太后愈发针对娘子。你将她囚在身边,看着她日渐憔悴,这些?陛下难道不知?道吗?”
“你给朕住嘴。”惠德帝手背上青筋凸起?,怒斥道。
天子怎会有错?他?没错,是她太过贪心。
那年?他?亲征北狄,受伤后为边关一商户女所救,大雪纷飞,惠德帝一眼倾心。她父母皆亡,只?守着家中薄产,一门心思招个赘婿打?理生意。
惠德帝骗了?她,两人?互生情意,过了?段甜蜜日子。待到不得不归时,他?留下一封信不辞而别。得胜归朝,他?迫不及待下了?道封妃的圣旨,亲去迎她。
他?以为她会喜极而泣,可等来的却?是她的决绝,还道她的赘婿已死。可惠德帝是天子啊,他?的女人?怎能留在宫外甚至再嫁他?人?。
他?以为时间久了?,她自会明白他?的心意,也会理解他?的无奈。他?不仅是她的夫婿,还是后宫其他?女人?的夫婿,他?会给她独一无二的偏爱。
谁知?道她就那么倔?
甚至恨他?恨到要他?承受她们母子一尸两命的痛。
张女官嘲了?一声,将当年?的事说了?个明白。
她抹了?抹老脸上的眼泪道:“当年?贵妃辛苦诞下皇子后,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又血崩了?,她知?道自己要撑不住,请求往后国公夫人?多带着世子进宫看看皇子,最起?码叫他?不要受人?欺凌。可哪知?国公夫人?身边的仆妇突然一声哭喊,说世子的呼吸越来越弱,国公夫人?刚抱到怀里?,孩子就没了?气,贵妃这才想着将皇子托付给她,对外就称是她诞下一名死胎。”
张女官哽咽几声,继续道:“世子是崔老太君盼了?许久的嫡长孙,若孩子没了?,崔王两家她都没个交代,况且国公夫人?怕她往后都不能再生,便含泪应下,还道往后会将皇子当亲生儿子来疼。贵妃了?了?心事,当即就去了?,两个孩子的襁褓一模一样,刚出生的婴儿都没长开,当时在场的人?很少,瞒天过海是很容易的事。”
惠德帝仰头,眼睛干涩:“她就这般信不过朕?不信朕能护住我们的皇儿。”
张女官:“陛下当年还在受太后掣肘,后宫又纷争不断,在这宫里?,没有母族撑腰,也没有亲娘护着的孩子,处境可想而知。至于陛下,您不仅是小郎君的父皇,也是其他?皇子的父皇,贵妃的确不信您。”
惠德帝哑口无言,苦笑两声,原来芷兰从未信过他?半分。
申经义心下感概,徒弟小喜子凑到他?耳边说了?句话?,他?收了?收神情,弯腰道:“陛下,镇国公到了?。”
惠德帝面色憔悴,一脸复杂道:“叫他进来吧。待会儿见情形不对,机灵着点。”
申经义点点头,辛苦养大的儿子一朝成了皇子,再知?晓亲生子早早没了?,换谁都要接受不了?吧。
见了?崔临,惠德帝拍拍他?的肩膀,别过脸去:“这么多年?,爱卿辛苦了?。”
璟行被?他?教养的再好不过。
崔临一头雾水,略微思忱道:“不辛苦,都是微臣的本分。”
惠德帝喉咙发痒,看向张女官。面对镇国公崔临,张女官无疑是心虚又愧疚的,她不敢看崔临的眼睛,闭上眼道:“国公爷,是我和贵妃对不住你,世子崔络真正的身份是二皇子殿下。真正的世子……世子他?一出生便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