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1 / 1)

沈殓大惊,“你怎么好端端地还?绑人啊!”

顾谲懒得理她, “你也不嫌给我?丢人。”

沈殓:“……”

怎么就丢人了。

看在顾谲同?意范爻指点自己学问的份上,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觉得顾谲是真的会让人把她绑了,于是屈辱地妥协了。

但在妥协的时候也不忘写封信告知一下杜子?悦自己去?不了的事, 更在信里面写了写自己写话本?的心得, 用了好几页纸简单地写了一下故事的大纲。

杜子?悦没过两天就回信给她了,把她的大纲修了修,还?写了些意见, 按照修改后的大纲, 沈殓觉得自己成为一代话本?大家简直就是指日可?待。

但是她根本?没有时间写。

因为范爻对她十?分严格。

虽然范爻只是每三日过来一次, 但每回来了之后给她留下的功课已然够她写上三天,写不完的话范爻上课的时候就会直接开骂,压根不顾二人之间的情?分。

“我?同?你能有什么情?分?要知道曾与我?一道读书的同?窗好友现如?今哪个不是朝廷的一方大员?你能学就学, 不学的就早点回去?嫁人,不然到时候考上了去?做官, 旁人问起, 你说你是我?指点的, 丢脸的还?不是我??”范爻道。

沈殓:“……”

骂得好难听。

或许是压力大, 也或许是范爻骂人有点太难听了, 沈殓曾自闭到连午觉都?不睡了, 天天捧着本?书苦读, 誓要读出?点名?堂来!

结果被顾谲知道了后还?被嘲笑了一番, 说她写的文章简直是狗屁不通,“你动动脑子?可?好?题目说的是‘东汉中兴功臣多习儒术论?’, 不是让你上来就写儒术论?的好,你后面又写中兴功臣做什么?这种题一出?来你用脚趾头?也该想得明白这与当今天下商业繁华有关,既然科举是为国?选士,那你就要切合朝廷风向。”

沈殓拿着自己的文章,底气很是不足,“……之前我?的夫子?也没说这样写不对啊。”

顾谲无语,“不是说你这样写不对,是你这样写不出?彩。”

同?样都?是文章,一个规规矩矩,一个见微知著,傻子?也知道考官会喜欢哪个。

沈殓明白顾谲的意思,但还?是很犹豫,“以前我?也这样写过,上回考试的时候…结果得了个刚刚合格……”

她并不是不能对朝局有自己的见解,但科考一事,顾虑实在是太多,天子?忌讳,考官喜恶,甚至有的人为了能上榜,能投机取巧到提前打听考官喜欢什么字体,然后自己照着练。

沈殓虽然不至于此,但也会因此束手束脚。

她并不是个例,几乎所有考生都?是如?此。

每年科考前夕,当主考官一出?来后,那么这个主考官小到参加科举时的策论?,大到在报社写的什么文章,都?会被书局统一印出?来供试子?参考,为的就是提前知道考官是什么样的人,喜欢什么样的文章……科举科举,考到最后都?成投机倒把了。

顾谲轻叹了一口气,“往年是如?此,但今年不会,至少在溪州,考题也好,考官也好,不会如?此。”

话只能说到这里了,再多言就有舞弊的嫌疑了。

沈殓虽然听不太懂,但胜在乖巧,记在了心里,后来范爻来的时候对她忽然改了文章的风格有些意外,一问才知道顾谲说了这样的话。

范爻当时没有说什么,下一次过来的时候对沈殓道,“虽然现下八月的秋闱主考官各地还?没有正式公布,但不出?意外的话,溪州巡考官会是纪元远。”

纪元远虽然为人古板,但又十?分顺应时局,昔年因外邦蒸汽机的出?现导致时代出?现了大变动,朝中顽固守旧派认为为求华夏文化不被污染,朝廷应当闭关锁国?,关闭通商口岸,以显□□之威严。

那会儿还?是厉帝当局,听后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问还?有没有人要说的。

于是纪元远出?列了,舌战群儒,痛批顽固守旧派,就差指着鼻子?骂那些人毁了华夏根基了。

吵到最后厉帝调了停,顶着压力选择了依旧开放口岸,顺应时代变革,工部下衍生商部,商部负责大婺朝境内所有商业有关,有征税权,也因为商部的出?现,所以朝廷将原来只征收农户的税收扩大到了行商走贩,实现了为国?库创收。

但也就是因为商部的出现,导致婺朝内部局势不稳,后来甚至发生了政变。

毕竟商人重利,原本?他们依靠着权贵,只上交些许“保护法”便可得安稳,现在变成年年岁岁日日夜夜都要向朝廷上交利益所得,自然心中不愿,而对权贵而言,商部的手伸得太长,以至于让自己少了这灰色的收入不说,名?下的产业也受到了监管,能情?愿才怪了。

是以,十?多年前的那场政变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对商部的不满,世家大族抬出?“清君侧”的旗号来逼厉帝下了台,迎靖平帝上位。

按照当时的预期,靖平帝继位之后便该将曾一力主导变革的纪元远处死才对,如?此便可?收拢人心,君臣和?睦。

可?他偏偏留了纪元远一条命,还?将其指派给了当年的顾谲做老师,虽然此后多年纪元远这个名?字就消失在了朝堂之上,但对曾拥护靖平帝上位的世家大族来说,如?此便是公然地示威,更是背信弃义、过河拆桥。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换一位皇帝来当,可?靖平帝上位的时候杀光了厉帝一脉,唯一留下的便是八岁的顾谲。

抛去?性别的原因,就算大臣们愿意拥护顾谲,可?一个尚且年幼的皇女怎么可?能对付得了一个正值壮年的皇帝呢?

靖平帝留顾谲的命无非只是要还当年的恩情而已,旁的心思,丝毫没有。

不过靖平帝虽然公然与肱骨之臣唱了反调,但到底还?是承了拥护他上位的这份情?,所以纪元远后来就算是重新在朝局中活动了起来也不曾被委派过重任。

真算起来,溪州巡考当是他蛰伏了十?多年唯一的要职。

沈殓没有听过纪元远这个名?字,便问范爻,“这位纪大人似乎不怎么出?名??”

范爻没多解释什么,只道,“溪州是公主殿下封地,这位纪大人过来巡考的话定然会参加试卷评选,你按公主殿下说的做便好,只是你这文章…还?不够有见解。”

沈殓听了这话之后八卦心已经起来了,跟猫抓了似的,“等下等下,为什么这位纪大人一定就会参加试卷评选?”

再结合之间顾谲说的话,似乎今年的秋闱好像有些不一样?

范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沈殓是不是真傻,“你难道不知道这位纪大人是殿下的老师吗?”

就算师徒二人有过隔阂,但按照纪元远的性格,来了溪州定然会看一看自己学生封地上的试子?学问的。

毕竟当地出?多少举人进士也是政绩考核之一,严格意义上来说,身为公主殿下的顾谲也有政绩考核要求,只是之前那些年她名?声不好,逮谁咬谁,根本?没人敢问这事。

而今局势不同?了,前几日朝廷才发了旨意让顾谲暂领溪州一切事宜,等到春闱后吏部再派郡守过来,在这个时间节点上,纪元远这个老古板过来了,不问一问了才怪。

见沈殓有些惊讶,范爻很奇怪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他也是我?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