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铁门被推前,将一切高呼的圣言挡在了门外?。
抓挠的声音透过门传来?,门却格外?有?安全森*晚*整*理感,十分坚固地伫立在原地,沉默地履行了它?的职责。
喘息声中,曲风吟脱力地靠着?门滑落而下,飞溅的血与勾走的皮肉碎也一同落在地上。
“****,太恐怖了。”曲风吟简直一刻都不想顶着?那张脸,连忙将脸换了回来?。
那种争先恐后的撕咬实在是太过骇人,曲风吟想他这?辈子是忘不了了。
燕游语气幽幽:“等会儿还有?更恐怖的。”
礼堂整座建筑是由青砖石搭建,没有?留存窗户,常久不见日光,整座石屋内都是潮湿的浊气,燕游将领子拉高捂住口鼻,提醒曲风吟:“久不见光,浊气熏人,小心中毒。”
可让燕游惊诧的是,曲风吟听后却露出?个古怪的表情,他喃喃道:“有?种线香燃烧的味道。”
燕游睁大眼,缓缓扭头。
曲风吟猛得咳嗽出?声,抱怨道:“***,咳咳咳咳味道太浓给呛到了,真的辣嗓子咳咳咳咳。”
燕游:“……用衣领捂住嘴。”
曲风吟把衣领提上去,闷咳声不断,碎发随着?他的动作摇晃,狼狈可怜得像只委屈的大狗。
礼堂的大门平时是封闭,拢共上了五道大锁,是以?他们进来?走的是偏门,从偏门可以?直入偏殿。
由于窗户的设计,需要十几个青壮花费一日拉开,是以?偏殿里漆黑无比,燕游凭借着?之前玩耍的经验从衣袖里掏出?火折子,摸索着?在点燃壁灯。
火光乍亮,曲风吟握着?燕游的双腿,燕游骑在他肩上,能够轻易够到壁灯。
曲风吟不适地眨了眨眼,眼前皆是大批大批晦涩的楷体文书,凑近嗅还能闻见淡淡的墨香。
燕游揪了揪曲风吟的头发,指了个方向。
越往主殿走,越是寂静,曲风吟有?些怕燕游害怕。
他憋不住问道:“……你怎么不用之前在县衙那一招?”
“……”
“那是提前准备好的,你当我不想啊?”
曲风吟讪讪一笑?:“那不是你的仙法?”
燕游洋洋得意?:“这?个是我琢磨出?来?的戏法,独门秘方!初见之人绝对猜不中其中玄机,你看?锦衣卫也不例外?。”
曲风吟不禁尴尬,眼睛无处安放,忍不住开始探究起这?墙壁上大片的文字。
燕游闲得慌的时候的确研究过。
“这?里写得都是东山县的过往,算得上是东山县的县志。”
“在几十年之前,南朝与北朝大打?出?手,战火蔓延,到处是兵灾与匪乱,一群流民在饥饿与病痛之中煎熬,某日,他们发现了东山县这?块地,与世隔绝,为了躲避战争,他们便安家?落户于此,组建了最初的村落。”
“南北朝的战争持续了十几年,这?期间他们接纳了不少同样是为了躲避战乱之人入村,于是这?个聚集地便一步一步发展扩大。”
“咻”
火苗摇晃,照亮燕游冷漠的侧脸。
“可是好景不长,后到之人与先来?之人的摩擦在粮食,水源,住地这?些方面不断发生,事情发展愈演愈烈,从最开始的口头冲突一步一步升级到武力械斗,这?个最开始是为了躲避战争的村子,在利益的驱使下开启了战争。”
曲风吟听得入神。
“那一段时间,鲜血流满大地,孩童老弱哭嚎呻吟,直到那一个人出?现。”
燕游顿了顿:“那个最初的书生,没有?被记载姓名,没有?被记载籍贯,他以?孱弱书生之躯游走在刀刃之上,他付出?了很多东西?,只是为了东山县这?块地方能够重?新变成理想中的桃花源。”
“没有?争斗,没有?死亡,没有?痛苦,一切都是平静而祥和,书生的理想召集到了一大片追随者,他们结束了战火,结束了饥困,他们建立了梦想中的大同社会。”
“书生在理想实现的那一刹那,天地清气入体,神仙归位,白日飞升,为了纪念这?位最初的书生,东山县建造了圣人像,延续了他的理想,将大同社会持续了下去。”
燕游话音落下,他偏头揪了揪曲风吟的头发:“放我下来?吧,已经能看?见主殿了。”
“圣人像就?在主殿之中。”
曲风吟猛得回过神,将燕游放下,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小孩,发表了感言,大老粗没有?文化,但是情感是给得足足的。
“***的,一开始那么好,现在这?么遭,他们怎么搞的。”
曲风吟咂了咂嘴,自言自语:“这?种事情还是得看?咱们国师大人,只有?国师大人是真正为百姓着?想的……”
主殿与偏殿相连,安静得如出?一辙,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刮过,吹起二人衣摆,凉意?分明。
曲风吟的声音便不由自主地降低消弭,最后彻底没话了。
主殿与偏殿的收光结构自然完全不同,为了防止圣人像在黑暗之中无法为人指路,主殿从天顶开始便开了个窗口。
一束柔美的光落在石雕像之上。
木雕易朽,顽石长存。
圣人像大约十几米高,被细致打?磨的雕像明明是以?石头为质料,但在光下却呈现出?一种近乎为玉石的质地,比人的肌肤冷上两分,比冰冷的石暖上三分,竟奇异地显现出?一种非人似仙的出?尘之感。
圣人像一身?宽袖长袍,手握书卷,披散的发丝在光下模糊透明。
圣人垂眸,嘴角泛起笑?容,怜悯众生的神情是如此生动夺目。
燕游沉默地注视着?这?尊雕像,他曾经看?过了无数次,每次都看?不清祂的脸,这?次也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