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同样是因为这种两极化的经历,燕游也发现了?一个隐秘的事实。

“如今的人们,与过去的人们完全不同,在过去,污染的突然渗入便叫整个世界全数疯癫,可是若是事情?再度发生,故事的结局却会变得不一样,如今的人们,是从新世界成长起来的新人类。”

燕游意味深长地说道。

其?实,他们仍有?一个未曾有?标准答案的疑惑,当?时整个旧日之?神全数疯癫,在疯癫之?中剥下皮囊,将整个世界笼罩,很?显然,他们其?实并没有?余力,且多余的思绪将整世界里的污染倾倒而出,那么,原本充盈世界的污染到何处去了?呢?

这个答案,不算非常难猜,却足够震撼。

新人类自污染之?中诞生,污染成为了?新世界的一部分,由此?,诡异世界既成!

燕游并没有?将这个答案全数说明,却得到了?周围几人心照不宣地颔首。

“过去是过去,如今是如今。”楚淞君低声念道,双眸沉沉:“过去的剑如何斩本朝的官,如今该用新的剑了?。”

他在此?处之?身,当?然并非是自己的本体,他的本体早已随着地府轮回的重塑,成为了?地府永生不见天日的阎王,司掌着恶人审罪的刑狱,梳理着灵魂归途之?乡,在六味成功送葬之?后,他与“孟婆”这些零零散散的旧日神明,自有?一会。

在世界之?中,最后的隐患被排除之?后,孟婆姐姐自然不会继续打着哑谜,祂将一切如数告知楚淞君,并将原本的计划和?盘托出。

“祂说,等候了?万万年之?久,终是等到了?这场葬礼,等到了?如今,一切已到了?终结之?刻。”

“天梯既成,便能?号召众修士,登阶成神,剥下皮囊,重新补天,让摇摇欲坠的世界,重归安乐,此?为救世之?法。”

随着楚淞君的话一出,剩余几人,或是皱眉的皱眉,或是若有?所思地勾起嘴角地勾起嘴角,或是心有?成算的,抱胸扫视着旁个。

楚淞君微微一顿:“祂还说,请诸位大胆迈着步子?向前,若是不成了?,祂们还等在那里,绝不会离开。”

地府似乎着实是一个奇异之?地,它置身于世界的内核,是世界最深处的隐秘之?地,它能?够隔绝外神的窥探,能?够斥走污染的进入,它这个世界最后预留之?地。

可它却同样足够荒芜,一眼望去,只剩下千里的赤地,万里的风沙,孤独地等候在原地,若无足够坚强的信念,便只剩下恐怖。

其?余人微微默然。

半晌后,思念率先开口道:“来吧,没有?时间感伤,接下来赶到当?场的便只有?该死的外神。”

她微微眯了?眯眼,眸中浮现出一种无情?的冷锐,几乎让身体里已经被调教?成功,只会给思念加油呐喊的蛙母浑身一个激灵。

众人皆是同意,唯有?王裕不由有?些疑惑地瞥了?一眼空置的两个椅子?,颇有?种欲言又止之?感。

王裕仍然没有?所有?的记忆,只是知道大概的情?形,空置的两把椅子?,一把给予了?他们都未曾谋面的老七,守望着旧神墓地之?人,另一把给予的似乎是……

王裕默默在心中算了?算所有?“自己”的排序,将空缺一一对应之?后,便不免有?些好?奇,他的眼神瞬间就被其?余“自己”所注意到了?。

毕竟,王裕的确是个特?殊的存在,当?年的“孟婆”还在勤勤恳恳熬点真的孟婆汤,没想到一个不察,便被这片过于执拗的灵魂所吞吃,以至于祂再也不敢给真正的孟婆汤,而是随意熬些甜滋滋的绿豆汤糊弄,防止这件事的再度发生。

记忆的缺失,让其?余“自己”对王裕都有?一份多余的关注所在,王裕一忍不住露出这般眼神,所有?人都不由得亲切地开口了?:“怎么了?吗?”

“……”王裕耳尖一红,结巴道:“那,那个,大,大哥呢?”

也就只有?这片灵魂,会恭恭敬敬地按照顺序行列,称呼每一个自己“大哥”,“三弟”等等了?。

其?余人不由对视一眼,他们都有?书生的“记忆”,书生视力的模糊本质上是落地即死太多次,模拟器为了?让第一个转世成功存活,而暗调的数据,结果自然也不出精心设计的模拟器所料,书生果真成功存活,还将脑海之?中,过去世界的修仙之?法尽数传播。

只是自始自终都没怎么“见识”过诡异,以至于书生本人对于世界的理解还停留在,这还是个正常的古代世界之?上,最多自己有?点金手指,现在的目标是“以千古第一帝师,留名青史之?上”。

可以说,书生算的上是这个诡异世界最无知,却也是那个最有?学识的人,自始自终都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要打破他的认知,告诉他这是个危如累卵的世界?一切的一切都将濒临毁灭么?

所有?人都不禁沉默了?下来,或许在不得不的情?况下,他们会告知他的,现在还是就此?让他沉浸在青史留名的快乐美梦之?中吧。

燕游瞥了?一眼王裕,歪头仔细想了?想,笑?嘻嘻道:“帝师的话,他大概正面对着弟子?们恳切的请求吧,也不知道此?刻是不是要哭了?。”

六味小作否定:“哭倒是不至于,他很?有?偶像包袱,面对着弟子?们的迪化,大概会想方设法的狡辩吧。”

楚淞君眼珠微动?:“你们大概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吧。”

于是,王裕眼睁睁看着两个性?格恶劣的自己,对视一眼,就像是之?前燕游熟练地耍他一样,燕游和?六味同样熟练地耍起了?书生,让人不由为被耍之?人默哀,燕游和?六味异口同声道:“毕竟是帝师,万万年的诡神,舍他其?谁呢!”

有?这种“兄弟”,不知情?的书生就偷着乐吧。

获得了?一番“鸡同鸭讲”,王裕立刻识相地闭上了?嘴,其?实他能?够从恶劣之?下感觉到另外两个“自己”的想法,书生如今是唯一一个还带着旧日印记的“自己”,足够令人心生保护的欲望。

“好?了?,也别跑题了?,回到我们刚才所讨论的话题。”楚淞君主?动?开口,柔柔地勾起嘴角,让跑偏的话题回到原本的正轨。

“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呢?”楚淞君顿了?顿,问?道。

他漆黑的双眸一一扫视过在座的每一个“自己”。

王裕眼眸锐利,身如利剑,气势之?间似乎已经说明了?什么,他背脊直挺,目光如炬。

思念微微勾起唇,眼眸微眯,显然早已胸有?成竹,这位凶猛的猎手说不定早已有?了?计划,或许早已经实施,屠刀已然被她举起,只等待着最后的落下。

楚淞君微微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缓缓收紧自己的手掌,攥紧拳头,指甲卡进了?血肉之?中,绝不轻易退缩。

“是该,遵循计划,按照万万年之?计,号召众人重登仙阶,剥下皮囊化作‘镜子?’,成为愚蠢的小丑…….”燕游笑?眯眯地双手托腮,歪了?歪头,目光看向垂首的六味。

“还是……”六味慢吞吞地抬起眼皮,异色的双瞳之?中眸色清浅,眼中原本满是复杂的情?绪如今却只剩下笃定,他的语气极其?平静,他平静地说道:“成为那个变数。”

大殿之?中沉默片刻。

只剩下那空寂之?中重叠的声音,那声音初听杂乱,但是细听却在同时响起,各种各样的声音汇集在一起,最终只凝聚成了?最后那一个声音。

“战罢”

“那就战罢!”

“斗争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