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听着听着,却觉得哪里不对起?来,生活在皇城脚下之人,多少对头?顶上的王朝有些许了解,更?何况整个麒麟王朝并不介意?百姓对朝政议论,从古至今,这渐渐形成一种惯例与风俗,街头?巷尾的茶水店里,连做苦工的扛包工都?能对当今侃侃而谈。

六味仍然在继续总结着台上说书人曾经说过的话语。

老大隐隐约约,听出些许不对劲起?来。

话中那些隐喻“那个王”上位并不光彩的句子,勾勒出“那个王”的模样乃是一个少年天子,手段阴诡暴戾,这一切都?让人忍不住联想起?了麒麟王朝当今圣上的模样。

老大坐立不安起?来,他不算是聪明人,可六味一路上与他们聊了那么多话,他逐渐拜服在六味的言语之下,久而久之,自然也在教主的不吝教诲下知道了点东西,他隐隐绰绰地明白了,这里头?不对劲。

“教主,这里面?……”他神色复杂地发问。

“嘘”靠在窗边的人红润的唇微微扬起?:“听我说。”

“为了让王认识到吃心的危害,朝中的忠臣耗费千辛万苦,寻来仙神遗留的丹药,妖神奇诡的双目,治愈万物的药方,终于治好了王的病,将奸臣斩首,朝野上下欢欣鼓舞,百姓终于安居乐业,故事就这么……”

六味顿了一下:“以圆满美好的结局作结。”

台下的观众同样在叫好,朝着台上向?四处作揖的说书人扔些铜板,以及高声喝彩,但同样的,里面?有些人面?露古怪,就如同眼前形容更?加不安的老大一般,屁股上着了火,但碍于此刻好似正站在领奖台上领奖,见也未曾见过的大人物正微笑着将奖杯颁来,哪怕是屁股着火,也得站在那里,用狰狞的面?目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老大是说也不敢说,动也不敢动,他已经嗅见了这则说书里的腥风血雨。

憋了好半晌,傻乎乎的镖师老六正忍不住咂舌:“**,这里面?故事还挺波澜起?伏的,好听!哥!咱找个时间把故事听全?吧!”

“啪”老大反手给?六老六一下:“知道什么啊!就听全?,不读书可以去去练武!你给?我安静点!”

他着急地看向?六味:“咱们要不赶紧跑吧!教主!那个大老板肯定不怀好意?!他不会,他不会……是要去!那个吧!他疯了吗!”

他从没想过,居然有人能大胆成那样!那可是麒麟庇佑下的帝皇啊!他怎么敢的啊!他居然想架空中州皇帝!甚至于……兵谏!

老大都?不愿意?说出那个词!

在没有需要防备的寄空在,六味露出了自己?的本来相貌,他异色的双瞳之中,趣味一闪而过,玉白的手托住腮,红润的唇缓缓勾起?。

“应该是吧?不过啊,说真的,他还是保守了点。”

老大一愣,保守?哪里保守了?这已经足够激进了!简直是麒麟王朝上千年来从未有过之事啊!

六味的双眸如月牙般弯起?:“要我说,那个圣上的位子,是不是也可以给?我坐两天呢?”

第150章 道

“……”

“?”

镖师们如同?定格了的画片瞬间停驻在原地, 信息量接受过?大显然已经陷入了当?机状态。

要不是南边有个南州王朝,西边有个西洲轩辕王朝,这些与麒麟同?行几千余年的人,哪里还有“造反”, “兵谏”的概念, 他们连“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都没听过?。

露出这等可怜可爱的表情, 就显得极其正常了。

六味不禁放声?大笑。

镖师老大率先回过?神来,喉结紧张地滚动,他忐忑不安道?:“教主,您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六味定定看他半晌,看得人表情越加凝重,而?后才挑挑眉, 轻声?道?:“谁知?道?呢?说?不定皇位上那个真的愿意把位子给我坐几天也说?不定哦!”

想起教主爱开玩笑的性?子,镖师们勉强在六味轻松的表现下将其认作?了吹牛。

简单休整过?后,便是等着那些人寻过?来, 六味对于逛街的兴趣不大,偶尔陪着时愿出门,更多的时候则是在茶馆听说?书人说?书。

“你怎么在这儿?”一个人影从人群之中闪过?来,坐在了六味身?边,他打量了半晌六味的模样,奇道?:“你怎么一个人出门, 轮椅呢?”

来人一身?黑布蒙身?, 只露出了一对锐利的眼眸, 与之前相比,格外?不同?的点在于, 他的腰间多挎了一张监天司给出的令牌,来人正是密教人翁珂。

翁珂自来熟地从六味手里抢过?了一大把剥好的瓜子肉, 掩面吞下,一边嚼一边道?:“那大和尚正四?处找你呢?你忘了通知?他你的客栈么?”

六味但笑不语。

台上说?书人一拍案:“传言皇宫之中藏着一个稀世美人,只消一眼,便能被迷得神魂颠倒,再?难脱身?。”

在说?书人抑扬顿挫的声?音里,翁珂明白了,也说?出口了:“你不想理那和尚了?他可是急得很啊。”

“还要吗?”六味将瓜子肉放在碟子上微笑道?:“你来中州国不去找你的委托人做事,怎么随意乱窜,还来听书啊?”

“暂时不需要我,”翁珂耸了耸肩,他嘀咕道?:“中州国都里多的是恐怖的家伙,我一进城中,甚至恨不得连眼睛都遮起来,我的雇主居然不找城里的人,而?来找我,真是人傻钱多。”

“小心被你的雇主听见,白跑一趟。”六味调侃道?。

“哼,他们敢!就算是……”翁珂脸色狠戾一瞬:“我也能让他们付出愚弄我的代价。”

翁珂的性?子来的快,去的更快,说?书人脸色暧昧一起,话?里明里暗里开始暗示,这位绝世美人与当?今陛下关系并不简单之时,翁珂就瞬间转移起了注意力,开始吃起瓜来。

说?书人说?了多年的书,各种让人心照不宣的词信手拈来,含糊其辞更是个中好手,听得众位茶客几近痴然。

“放肆谁准你这么编排的!”

一声?暴喝乍然刺破长空。

被打断的翁珂循声?看去,脸色难看至极,却见了个老冤家,只见茶堂中央蹦出个威风凛凛的道?士来,该道?士一身?道?袍,手持浮沉,头戴道?冠,腰佩三清铃,哪怕是找一个再?严苛的人来辨认,都会认为此?人是从道?教壁画上走?下来的道?士。

密教与道?教是两个老冤家,二者使用法门的手段相差无几,都与血肉有关,道?教之中甚至有传言密教是发展不过?道?教以至于转移向南州传教,当?然,南州的密教人对此?嗤之以鼻,但言而?总之,那梁子是十足十地结下了。

“帝师何等人物,尔等这些愚钝小民怎可得知?其威能!”道?士怒气冲冲,双眉竖起,高?声?喝道?:“还不速速与帝师赔罪!”

原本热闹非凡的茶馆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的脸上有些懵,又有些疑惑,各种复杂的情绪酿成一团,最后归结成了愤怒。

过?去,他们连当?今皇帝不光彩的上位史都能传颂,皇帝也全然不管,今日也不过?就是说?了两则帝师的艳事,就突遭这等驳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