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溪城主:“……”怎幺不按套路出牌?!

他嘴角抽了抽,继续道:“姑娘难不成是不放心老夫?”

他一门心思想着要将墨玄留下来,没看到自家儿子正疯狂朝他使眼色。

是以,他听到了桑若笑意绵软的一句:“确实有点不放心。”

堂溪元朗面露同情,生怕父亲被这句话噎过去。

好在堂溪城主到底多活了些年岁,很快调整过来,锲而不舍的继续尝试:“桑姑娘多虑了,老夫一把年纪,怎幺会为难你们小辈。”

桑若还是笑:“这和城主没关系,是我这个朋友生性胆小怕人,若把他一个人丢在这,他怕是要惶惶不安。”

她说一句,堂溪城主面上就僵一分,眼神控制不住的去看墨玄。

虽然早听儿子说了墨玄在这位桑姑娘面前隐藏身份长相和性格,做了另一个人,但他还是无法想象,胆小怕人和惶惶不安能同墨玄扯上关系。

灭世

堂溪城主不敢反驳桑若,可又实在想将墨玄留下,本就生了皱纹的脸纠结成一团,看着竟有些可怜。

他越这样,桑若越怀疑他有别的心思,更不愿将无名留下。

墨玄看了眼堂溪城主,低眉冲桑若温声道:“没关系的,拿回天枝要紧,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桑若满脸不赞同,低声嗔怪:“不行,万一他是想把我们分开,逐个下手呢?”

堂溪城主双眼望房顶,假装自己什幺都听不到。

墨玄笑道:“以城主的实力,若真想下手,似乎也没必要将我们分开。”

桑若一琢磨,也对,按照堂溪城主的修为,哪怕再多十个她,也是打不过的。

但她还是不放心,走之前,自以为隐秘的将连接传送阵的那半截黑炭塞到了墨玄手里,趴在他耳边小声道:“若有不对劲就捏断它,先跑。”

少女吐息温热,喷洒在耳廓,像她的人一般,给人带来热意,墨玄唇边笑意更深:“好。”

桑若这才跟着堂溪元朗离开宴客厅,去拿回天枝。

人一走,堂溪城主便起身,跪地行礼:“堂溪明参见帝君。”

墨玄手中把玩着那截黑炭,丝毫不在意白净的掌心被染上脏污,瞥向堂溪城主的眸底浮现一抹淡淡的嘲讽,语调却温柔:“堂溪城主怎的行如此大礼,快起来说话。”

堂溪城主哎了一声,才起来,墨玄嗓音蓦地冷下来:“说说你为什幺没将那些回天枝销毁?”

威压铺天盖地压下,堂溪城主虽能抵抗,却不敢抵抗,扑通一声重新跪下,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肩膀都不自觉的在颤。

他害怕。

思绪不由得拉远,他想到了墨玄才来堂溪城的时候,八岁的孩子,一身血衣,瘦弱不堪,眼眸像是被人整个挖下来,又胡乱塞进了眼眶,还在往下滴落着血水,仿佛行行血泪。

守卫将人押到他面前时,他看着如此凄惨的孩童,不由得想到自家年岁同他相仿的儿子,心生怜悯,将人送去了沈家,由沈凝霜的父亲负责医治。

事情到这也就算结束了,他作为城主,又是堂溪氏族长,每日事情繁多,实在没法将一个孩子记在心上太久。

但自墨玄来了以后,堂溪城便再没有过好天气,暴雨接连下了半月,异常的情况让各位长老忧心忡忡。

堂溪氏一直有能人辈出,除了因为有祛除杂念痛苦的回天枝以外,还有一个原因,每一任堂溪族长都擅长卜卦,推算出未来能人,从而将资源精准分配,更准确的培养那些天才。

堂溪氏的长老们在极端暴雨中,哀叹是否是此先知能力被天道怪罪,降下了天谴。

堂溪城主却觉得事情不对,几番查证后才发现,这暴雨是因墨玄极度压抑的情绪引起的。

墨玄彼时修为尚浅,却已经可以和天地感应,这种天赋,哪怕是天才频出的堂溪氏,也没有见过的。

堂溪城主不由得好奇,想要推算一下他日后的作为,由此来决定要不要伸手再帮他一把。

可他没想到,一卦算完,他尚未来得及和长老们说一句话,便吐血昏厥,在床上足足躺了半年才缓过来。

那一卦是灭世之兆。

卦象镜中显示,这个看上去沉默寡言的孩子,在不久后的将来会一统妖界,成为数万年来唯一一位妖界帝君。

可他嗜血,残暴,行事疯狂,毫无底线,在和修真界签下和平契约后的第二天,便举兵攻入各大宗门。

人间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连堂溪城都未能逃脱,被血色河流浸泡,成了一座死城。

某大宗门入口,银发异瞳的男人手中握着一把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血剑,血珠滴答落下,在他对面,是一个姑娘,她生了一双和墨玄八成相似的狐狸眼。

那姑娘唤墨玄哥哥,求他收手。

墨玄却轻啧一声,毫不犹豫的用手中剑,割断了她的脖颈。

他像是杀死了一只家畜般,将那姑娘的尸体丢在路边,擡步经过时,低念了一句:“无趣。”

后来全修真界都覆灭,墨玄又一人挑了妖界,直到整个北渊崩塌,陷入一片黑暗。

这一卦后,维持数年的卦象镜多了几丝裂缝。

救世(6200珠加更)

堂溪城主半年后醒来,吐出一口淤血,不顾长老们的反对,颤巍巍的下床,又卜了一卦。

这一卦,卦象镜彻底碎裂,他一夜白头,又躺了半年。

可总算是觅得一线生机。

镜中画面一闪而过,他只看到一双沾染了黑灰的素手拿起了一根通体黝黑的回天枝,那回天枝在她手上浮现一层绿光,仿佛被净化一般,黑色成了生机勃勃的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