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全身湿透,冷风瑟瑟,仿若浸到了骨头里,孟今今拧去衣角的水,身子直发抖。
湖里传来的水声越来越近,不安地回头望向湖面,心里火急火燎,“你还行吧?他们快追上来了,我们得赶紧跑。”
听到宋云期闷闷地恩了声,孟今今起身拉起宋云期就往前跑。
他们正处于一片稀疏的林子里,孟今今借着微弱的月光,朝着远处灯火集中的位置跑,身后宋云期的咳嗽声就没停下过,她回头气喘吁吁地问:“受得住吗?”
宋云期用拇指按了按她的虎口,示意还能忍受。
“再忍忍。”
林子很小,须臾他们二人便跑出了林子。孟今今带着宋云期钻进了条巷子里,二人东拐西绕,后头的脚步声紧追不舍。
在一个拐角处,宋云期踉跄了下,在他前头拉着他的孟今今身子不稳朝着一户人家的院门斜去,许是屋主忘了上栓,她这一撞把人家的院门给撞开了。
孟今今忙不迭扯着宋云期躲了进去,迅速合上了院门。
脚步声越来越近,孟今今心惊肉跳,透过门缝观察门外,下意识侧身贴着宋云期的身体。
孟今今一颗心正高高提起,忽然手腕被握住,她吓得转头去看,宋云期一张俊容近在咫尺,他捂着嘴,慢慢垂首,额头无力地抵在她的肩上,手上力道大到孟今今都能感受到他忍得多痛苦。
她吃痛得皱眉,但看到他这副模样,再有他刚救过自己,到底是没有抽出手来。
孟今今屏住呼吸听着从门前经过的脚步,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才呼出口气,虚软道:“他们走远了,你咳出来吧。”
她浑身的力气被抽走般带着宋云期一块瘫坐在地,宋云期谨慎地将咳嗽声压得很低,仍握着她的手腕没有松开。
天寒地冻,两人浑身湿透,孟今今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发着颤,不知是冻的,还是因为难受,她犹豫了下,缓缓抬起手一下一下抚着他的背脊帮他顺气。
盈盈月光撒落在相依的二人身上。背脊上滑动的手像是无声的安抚,他侧眸凝着她的侧颜,透着些许意外,而后他闭上了眼睛,头靠着她的肩,褪去了往日的自矜,慢慢依偎在她身上,仿若此间她是他唯一依赖之人。
孟今今的动作僵了下,她斜眸,宋云期的脸朝外,她看不见他的面容,两人是第一次贴得这么近,姿势更算得上亲密,让她很不习惯。
屋里的灯亮起,房主似乎是听到动静惊醒了。
一名女子打着灯笼走了出来,看到他们两人吓了一跳。孟今今急急解释他们不是盗贼,说可以给她钱,让她别叫。
孟今今抽手去掏钱袋,宋云期手中一空,下意识去抓却没抓到。
屋主警惕地走上前,把他们从头到尾照了个遍,当看清宋云期的面容后,似乎防心当即就没了,眼睛直盯他的脸,眼神太过直白令人不适。
之前什么也看不清,这会儿灯光打在宋云期的面上,孟今今才看到宋云期的唇色发紫,发梢正滴着水,湿漉的发丝贴着他的颊边,水滴沿着他白瓷般的面容滑下,因屋主的目光他不适地微蹙着眉头,长睫沾水,平日里那个清冷如月的公子,此时瞧着格外的孱弱。
孟今今咳了一声没能让屋主移开视线,侧身站在了宋云期身前,挡住了她的眼神,把钱袋丢了过去,问屋主能不能要间房屋和干净的被褥衣衫。
宋云期看着孟今今将他护在身后的样子,稍稍挪动了脚,更贴近她一些。
两人之间的关系现在是一目了然,屋主讪讪地移开眼睛,掂了掂钱袋的分量后点了点头,领着他们进屋。送来热水和孟今今要的东西就走了。
二人坐在炭盆边暖身子,宋云期的咳嗽声断断续续,听起来平缓了点。两人衣衫和发上还往下滴着水,孟今今的右手手腕还隐隐作痛,她拉起衣袖,看到手腕上那几道深深的红痕,眼眸微睁,没想到他刚才握得这么用力。
孟今今一脸若无其事地快速拉下了衣袖,生怕宋云期看到,她偷瞄了他一眼,结果直直撞上了他的视线。
四目相对,孟今今结巴了下,“你,你看着我做什么?”
屋主这时将热水送来了,孟今今不由暗道了句来得真及时,考虑到宋云期弱不禁风的体质,便让他先清洗:“我去外头等。”只不过刚站起身,宋云期伸出手拉住了她的衣袖,“不必了。”
说完他起身解去腰带,孟今今舍不得离开这暖和的屋子,既然他不介意,她就没有坚持,重新坐回去烤火了。
宋云期在她背后脱去衣衫,孟今今觉得有些不自在,主动说起刚才的事情,“晚上这帮人是冲着什么来的?”但回想一番,那群人逮人就杀,似乎并不是单单冲着他来的,“你知道些什么吗?”
宋云期搭在腰带上的手停了停,淡淡道:“不清楚。”
孟今今脑中突的蹦出了个人影,下意识将心中所想低低道了出来:“难道又是二皇子?”
话一出口,她噤了声,身后的人没有回答,也没有继续往下说。她当做是一种默认,打住了这个话题,一时间屋内静默无声。
为了杀一人而祸及了那么多无辜,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做法确实也像出自他手。
她伸手烤火,看着自己的手背。如果真是他……
孟今今神色微怅,两手撑着额首。二皇子那一声声的姐姐,回荡在耳边,此时像是一种嘲讽。不甘心也得承认,她以为他至少不会害她性命。
反倒在她心中最不可能救她的宋云期,出手救了她。
孟今今不禁感叹,还真是世事难料。
回来了!因为三次元的事和本人状态不佳,所以停了这么久,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
愚人节快乐!!这次我一定要搞到结局!(虽然是愚人节,但是请相信我。狗头)
0248二百四十
二人都换好了衣衫,宋云期盖着棉被靠在床头,闭目养神,看着气若游丝,虚弱到一碰就碎。
孟今今帮他把炭盆移到了床前,准备出去看看情况,“我去外头看看,也许能遇上来找你的人。”她一推开门,却看到不知何时站在门前的屋主飞似地逃回了自己的屋,明显心思不正。
孟今今站定在门口,思及屋里头手无缚鸡之力的宋云期,回头看了看他,心想还是先去警告一番那屋主再出去吧。
他的面色比方才稍微好看了一点,不知是不是听到这动静,说道:“再等等吧,晚些出去。”
宋云期的声音还很是虚弱,孟今今听他这么说了,便点了点头,退回屋里。
她有些疲惫,趴在桌上。但刚坐下就看到宋云期裸露在外的一只脚上有数道刮痕,脚底也受了伤。
孟今今一愣,坐直了身体,“你脚上的伤……”她不由在屋里搜寻他的鞋子,扫了一圈都没看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掉的。
孟今今当下不禁佩服起了宋云期,方才在林中跑了一路,地上都是残枝石子,他居然忍下来了。还以为他那时是咳得厉害回不了她的话,现在回想,应该是在强忍着疼痛开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