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辞战默了默,又皱起眉头,只觉得荒诞:“抢也算?”
“怎么不算?”司骁半点没觉得自己做的有问题,“以前觉得你拿不下江颜,我还打算教教你。”
“我不学这个。”司辞战对父亲的滤镜有些碎了,神色微冷,他心中敬佩的父亲竟然是这样一个……确实混账的人。
爷爷骂的没错。
“现在呢?”司辞战看着对面的人,质问从他口中说出来十分薄凉,还显得有些不敬长辈,“妈已经和你离婚了,你还觉得没错?”
离婚这事显然对司骁打击很大,他被司辞战戳中心窝子,面上神情几番变化,最后怒道:“我只是当年没选择弄死他们。”
司辞战神情一凛,面上沉怒,不可置信地看向父亲:“你真是疯了。”
司骁看着他:“你妈把你养的太正了,不像我,所以我把你扔进部队,把你哥扔到政场上去。”
司辞战懒得理他:“今天不是来谈政治的。”
他当然知道权力漩涡里没人能真正清白,许多时候他也会遇到这些事情,司辞战会尽量周旋,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因为他自己在部队的份位权重足够,身后司家的体量如今也够大。
不在一个体系,但两兄弟关键时刻还是能互相照应,何况还有在其他城市旁支的姊妹兄弟。
司骁看了眼他:“儿子,别说爸没提醒过你,守好你未来的媳妇儿,夏唯风和夏璋不会善罢甘休。你就算觉得你爸我不是好人,也别觉得夏唯风是个好玩意,夏璋更是!”
“那时候国外是比国内先进,夏家也是我赶出去的,他们就算带着家财,到了国外你以为就能轻易立足?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只是夏国人的想法。”
“我还以为他们会在国外没落,没想到夏璋带着夏家在国外立足,还摇身一变成了国外夏人的头子。现在国外的夏家更是借着江颜带起来的科研东风,在M国占据了更高的地位,掌握了本该是本土家族才能掌握的权柄。”
“他最好别回国。”
最后一句司骁说的很轻,转头望向窗外,空中的白云和他鬓边几缕发白的银丝同色。
司辞战看穿了他的心思,起身离开书房一会儿,再回来时拿着一盒抹头发的黑色染发膏:“早上事情太急了,没来得及抹头发吧?爸,你现在看起来就像是老的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就别放狠话了。不适合。”
“夏璋回来,你们俩老年人还能打一架不成?”
司骁气的狠狠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司辞战重新坐下,离开书房这点时间,他已经把事情都理了理:
“妈昨天晚上收到的夏唯风发的文件?”
“夏璋回来你怕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你就放心吧。”前面两句话司骁都没理会自己的儿子,反倒是这一句,让他看向司辞战。
司辞战莫名觉得好笑,他父亲就这样还想指点他教他追江颜?
当然,他知道父亲有可能是身在局中,事发突然没办法迅速理清事情,把关键信息掌握在手里。
司辞战想着要是江颜突然要和他分手,他十有八九也没办法反应过来,更别说好好冷静下来思考一切。
他会慌得不行。
司辞战敛了神情,接着道:“妈应该是为了夏唯风离的婚。我们从小在父母身边长大,尤其是我,哥哥和姐姐可能生得早,你们刚结婚,他们感受或许不大。但妈对你有没有感情我这个小儿子还能不清楚吗?”
“夏唯风。”司骁被自己儿子提醒后大概是冷静了些,而后他看向司辞战,“他跟你争过江颜。守好你未来媳妇儿。”
他又提醒了司辞战一次,而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对司辞战道:“有时候,父母不一定会帮你。尤其是在你处对象这件事情上。”
“当年你爸我从海岛回来,恰好见了你妈一次。她已经结婚了,没注意到我。你爷爷想把我的婚事定下来,让人找了不知道多少媒,我一个没去见。”
“我在琢磨怎么娶到你妈。”
司辞战:“……”
父辈的纠葛让他头大。
司辞战没再多说这件事,他说太多就有对父亲指手画脚的嫌疑,只是静静地听着司骁讲一些那些年的事情。
讲刚开国那几十年结构的改造和民间的大生产,以及人太多而产生的难以扼制的混乱。
最后司辞战听见父亲心平气和地开口:“他应该感谢组织,不然那些年我要弄死他有的是办法。底下太乱了,在这些混乱之中,就算查出来必定清理,但很多事根本查不出来。”
“先生后来都怀疑自己的话没有传达到人民中去,特地亲自写了给基层的信。”
“我加入了组织,就不能做不对的事情,但是不可能有人没有私欲,没有利用职权徇私舞弊只是私欲并不触及这方面。所以我抢走了你妈,但事情不能越过底线,考虑到组织上的正派要求,我没有下死手。”
他爸司骁不是个好人。
司辞战头一次如此清晰的认识到这件事情。
但他又非大奸大恶,甚至还有跟随组织的理想。
最后是欲望向理想臣服,事情留一线。
最后他道:“我不希望将来还要去监狱探望我的父亲。”
“只在你妈这件事情上犯过错。”司骁让他把心放肚子里,“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老子比你清楚。”
“也敢教训起我来了。”
司辞战看他捏了捏腿,又下楼找出伤药上楼给父亲擦了擦药,然后才道:“妈和姐姐已经走了。姐说她们先回外婆那边去了。”
“她问过妈了,说是妈已经没跟你生气了,但还是不打算再回来。”
司骁没说话,等擦完药才出声:“你也去陪她,别在我这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