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空气里还盈着热气,他面上很快起了一层薄汗。
萧寻上前帮他,问道:“如今师父已经是外门长老,按规矩来说,至多能配十二个侍从,怎麽师父还要亲自做这些杂事?”
薛镜辞头也不擡的回答道:“挑了两个。”
若非这分给他的屋子实在太大,薛镜辞甚至连这两个都不想要。
萧寻想起前世薛镜辞身边确实有过两个侍从,便开口问道:“既然师父选了两个侍从,他们如今在哪里?”
薛镜辞指了指另一侧的木板桥,只见一个胖墩墩的弟子,正靠在厨房前的竹椅上睡觉,脚边还散落了一地的瓜子壳。
见萧寻盯着那人看,薛镜辞重点介绍道:“他叫罐子,是一个月前飞升上来的散修,做饭特别好吃。”
萧寻一听这名字就觉得头疼,只觉一切都和上一世的画面重叠了起来。
那名叫罐子的,是个胖食修,天生之才,却是个嘴上没把门的,平日里除了做饭就是睡觉骂人,脾气大得很。
偏偏薛镜辞爱吃,对那胖子百依百顺,萧寻刚来的时候,没少被那胖子挑刺。
那胖子本名上官遥,据说世代都是宫中御厨,自小顺风顺水,是萧寻最厌恶的一类人。
因他天生命格有异,注定无法过上那样平顺的生活,唯有熬尽了苦头,才有一线生机。
萧寻忍下不耐,面上做出好奇之色,明知故问地问道:“他是如何飞升上来的?”
薛镜辞想了想,说道:“说是外面下雨,他把锅扣在头上遮挡,迷迷糊糊就睡了一觉,再醒来时,锅被雷劫劈碎了,就莫名飞升了。”
本是已经知晓的事,可再听一遍,萧寻心中还是不平。
这人命格应当贵不可言,才能如此轻松渡过雷劫,老天就是如此不公,那麽多人苦苦追寻的,却是有些人唾手可得的东西。
萧寻心里冷笑一声,看向薛镜辞问道:“上界擅长厨艺的人极为稀少,师父是如何说动他来当侍从的?”
薛镜辞道:“我答应用最好的材质,替他打造一口新锅,且他来这里除了做饭,别的事情都不用干。”
谈话间,一个面容阴郁的弟子走到罐子脚边,将地上的瓜子皮尽数扫走。
这人萧寻倒是很有印象,名叫舒默,人如其名不爱说话,旁人问几句话才答一个字。
他来宗门已经十年了,却不做任务,也不与旁人交流,每日只是安安静静在宗门内扫地。
后来薛镜辞坠崖,舒默也离开了宗门,再也没有出现过。
没想到,这一次薛镜辞还是将他留在了身边。
说罢,薛镜辞看看天色道:“我要去万事堂一趟,你先回屋休息,晚上一起尝尝罐子的手艺。”
萧寻点头答应,只是视线仍旧落在那两个侍从身上,不知在想些什麽。
薛镜辞这处新屋子建在山顶天池上,三面环山,一面建了石阶可以下山。
他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就看到了万事堂内的葱郁古树。
正要上前叩门,却被林恒拦住。
林恒扯着薛镜辞的衣袖走到僻静处,小声问道:“你真要去万事堂?”
见薛镜辞点头,林恒赶紧劝道:“你还是再想想,这地方事情多,他们忙不过来才让你提前过去。我哥去了司刑堂,那边说等他正式拿到长老令牌再去报道。”
系统走累了,跳到薛镜辞肩膀上。
薛镜辞习惯了,倒是没理,闻言侧头看林恒问:“林肃是内门弟子,既拿到信物,不该直接晋升内门长老,为何会去司刑堂?”
林恒心虚起来。
但如今他与薛镜辞相熟,便不愿编瞎话瞒他,小声道:“我们俩是因为打架被罚出内门的,哪有那麽容易回去,要不是哥拿了令牌,又差点死在秘境里,四叔还不答应让他做外门长老呢。”
他口中的四叔,是林肃亲爹林空照。
这人正直严苛,是剑峰的峰主,宗门里人人畏惧,对亲儿子也兇得很。
内门弟子晋升比外门弟子要容易许多,若是资质出衆,只要修为境界够了便自然升为内门长老,甚至不需要去兇险之地拿取信物。
而若是被一峰之主看中,收为亲传弟子,便有机会成为少峰主,地位与长老相仿,待峰主寿元将近闭死关时,代为执掌一峰事务。
因其地位特殊,各峰峰主很少会早早定下少峰主,更不会随意将亲生孩子定为少峰主。
整个淩虚宗能被称为少峰主的,也只有谢争一人。
而外门弟子晋升,则要难上许多。
首先是要完成大量的宗门任务,获取成为外门长老的机会。
成为外门长老后,要从司刑堂、司礼堂、万事堂任选其一,经过多年历练当上堂主,最终才有机会转为内门长老。
可以说只要有机会,宗门内没有哪个弟子不想去内门。
虽说进入的条件极为苛刻,对年龄、资质都有很高要求,但也有便捷之法,那就是被某位峰主看中,收作亲传弟子。
似林肃林恒这般,虽因坏了规矩被赶出内门,但只要林空照松口,将二人收作亲传弟子,便能轻松将他们召回内门。
可见林空照此人,当真铁面无私。
见薛镜辞转开话题,林恒又劝说道:“我消息比你灵通些,你可知道,这万事堂人员最少,要做的事却多,里面的各位长老也性格特异古怪,寻常弟子不爱接近,去了少不得被折腾一番。”
薛镜辞摇摇头:“但万事堂可以自由调配时间,我不喜欢被管束。”
林恒见他坚定,叹了口气不再劝说,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