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她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听到这三个字,忽觉鼻头一阵酸意上涌,忙道:“没事……”

又看向凤仙:“王小姐,方才我的话句句属实,你的遭遇绝非出自我意。”

“若你相信我,我可以请家父安顿你。或者帮你联系宋先生,你看如何?”

凤仙却是瑟缩了一下,方才穆靖川的侍从上前,已一左一右将她搀起。她垂着脸,小声道:

“我,我想见子昊。”

漪澜心中五味杂陈,还是点头道:“好。”

原来宋子昊三天前就被打发到邻市进货去了,宋太太早有准备,将凤仙送进医院,她趁看管她的老妈子吃饭去了方才逃出来。

漪澜只得先把她安顿在饭店里,又打听到宋子昊在邻市落脚的地方,请茶房给他挂了电话过去。

电话一接通,听到是她的声音,宋子昊不免一喜:

“漪澜?”

漪澜淡淡地,把事情都向他说了,不等他开口便道:

“请你尽快来接她罢,孕妇受不得惊吓。”

说罢,便将电话给挂了。

一时她出得门来,穆靖川的车停在墙下一处阴影里,他正靠着车门抽烟。

漪澜还未上前,他已将烟掐了,帽檐下的眉骨愈显挺拔,问她:

“想不想去骑马?”

漪澜本无甚心情,想到人家刚帮自己解了围,却不好拒绝,只犹豫了一下,又听他说:

“赤骥很想你。”

七少啊,是你想人家还是赤骥想人家啊→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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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话时,声音亦是低柔,却教漪澜心头一动,想到方才他自人丛中走来,那一刻她从未有那样感激他的出现。

她忍不住道:

“好像你每次遇着我,总是我最狼狈的时候。”

穆靖川却笑了笑:“你怎么不说是我运气不好,偏你一遇到我就要倒霉呢?”

漪澜不禁噗嗤一下笑了,发间一支蝴蝶夹子,那蝴蝶的翅膀微微颤动,看得穆靖川连心尖都跟着颤了起来。

他忙将视线移开,拉开车门请漪澜上车。赤骥却是在他们初遇的那座马场,矫捷昂扬的赤色骏马在茵茵绿草上纵情驰骋,看见漪澜,果然便“咴儿”一声撒开蹄子跑过来,一边跑一边还“咴儿”“咴儿”地直叫。

穆靖川笑道:“这坏东西,我来了也没见它这样高兴。”

赤骥仿佛听懂了他的话,先蹭了蹭漪澜的手,又冲着穆靖川连叫两声,还高昂起脖子甩了甩,逗得一众侍从也都跟着笑了。

忽见骑师过来,道:“七少,上次那匹母马要生了,七少要不要过去瞧瞧?”

穆靖川是爱马之人,这马场里的马都是他精挑细选悉心培养的,母马分娩乃是大事,若是平常,他定要亲自去看,只是此时漪澜在这里,想到分娩时必然血污不堪,不免有些犹豫。

漪澜却眼前一亮:“是哪匹马,我见过吗?”

穆靖川道:“它和白义一母同胞,也是匹白马,性子极温顺的。”

说话时,众人便朝马棚走去,远远地已听到母马的嘶鸣。未免惊吓到母马,众人便不近前,赤骥却焦躁地不住尥着蹄子,若不是骑师拉住马缰,恐怕下一刻就要跑过去了。

漪澜不免疑惑:“赤骥好像很着急。”

一旁伺候的骑师见她是穆靖川的贵客,自然着意奉承,笑道:

“这母马怀的是赤骥的小马驹,赤骥急着当爸爸呢。”

漪澜一怔,她记得上次在栖霞山别庄的时候,赤骥不是还对着白义大献殷勤吗?还想当众做,咳,做那种事……

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依她看,赤骥倒是有其马必有其主,与它主人一样的厚脸皮。这样想着,她不禁看了穆靖川一眼,谁知他目光恰好射来,与她撞个正着。

穆靖川摸了摸鼻子,压低声音:

“我跟赤骥可不一样。”

漪澜也不知他是不是看出自己心中所想,倒有些好笑:

“七少又何必拿自己跟马比呢。”

一句话说完,方觉逾矩,到底他的身份在这里,这种玩笑显然过了。他却没有生气,只用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我想,不管是谁在心爱之人面前,总要对自己求全责备的。”

忽有一阵风过,将他的话音都吹散在风中。

漪澜只觉他目光灼灼,教人不敢回视,心跳得亦是和耳上飞速蹿升的热意一般快。

她轻声道:“七少,我们说了,只做朋友。”

他“嗯”了一声,并没有下文,漪澜如何不知他的作派,索性直言:

“上次是我一时冲动,我已决心守独身主义,从此以后,不再讨论婚姻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