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没良心的，你姐姐一回来就告状！”

彤彤扮了个鬼脸：“我都饿了，快开饭罢！”

漪澜抚摸着她的小脑袋：“好好好，委屈谁也不能委屈我们彤彤。”

她原有满身的风尘疲惫，这一顿饭后，顿觉愁绪尽消。

谈家如今不住在原来那栋公馆里，谈教授去世后，谈太太便把房子卖了，眼下的屋子却是赁的，地方虽不如从前大，但景致幽雅，众人都十分喜欢。

“这屋子还是俞太太帮着介绍的，价格公道，离俞府又近。听说你要回来，人家打了好几个电话来问，你要没事，明天就去看看罢。”

漪澜自是点头称是，谁知次日一早，她还没出门，便听老妈子道：

“俞太太带着虎哥儿来了。”

漪澜忙道：“快请到花厅。”

彤彤正仰着脑袋，让李妈给她洗脸。一听这话，辫子也不梳，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绣姐姐！阿虎！”

……唉，阿虎有些头疼地扶了扶额。真是笨丫头，都教了多少次，怎么还是管妈妈叫姐姐？上次她都答应了要嫁给自己的，这样一来，辈分不是全乱了吗？

漪澜也笑着迎了出来，只见元绣一身豆绿海绒旗袍，仍旧是薄施脂粉的素淡模样。但她如今有夫有子，家庭和美，眉目间没有了往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清，更觉容色绝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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挚友之间经月不见，她二人自有许多话要说。

见母亲跟漪澜进屋去了，阿虎便趁机把彤彤拉到一旁：

“你怎么就穿着夹衣出来了？也不怕冷。”

“我想你嘛，”彤彤毫不迟疑地答道，“我新拼了一套益智图，走，到我屋子里去！”

说着，拉起阿虎的手就要走，阿虎咳了一声，不知怎的耳朵上带着点微红：

“以后，嗯……以后，别在旁人面前这样说。”

“为什么？”

“因为，”阿虎想了想，“我爸爸说，有些话，是只有夫妻之间才能说的。”

虽然他其实也不明白有何区别，但他经常看见爸爸和妈妈咬耳朵，然后妈妈的脸就红了。他想问一问他们在说什么，爸爸就用这个理由来搪塞他。

方才，彤彤说想他……他脸上就忍不住发烫，那这就是他们两人的悄悄话，自然不能让旁人知道。

听了这一番解释，彤彤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那我们是不是也不能牵手？以前你不是说，只要手牵手睡觉就会造小人吗？可我们还没有结婚，不能造小人。”

“没关系，我们只是牵手，”阿虎认真地道，“只要不躺在一处，就不会有小人。”

而且爸爸说，怀小宝宝会很辛苦。因为南边在打仗，原本他们打算给他添个妹妹或者弟弟，如今也只能作罢。

虽然阿虎也不明白，分明他俩每晚还是牵着手睡在一处，怎么能说不造小人就不造了？

难道小人就像树上的果子，只要不浇水就不会成熟吗？

所幸元绣不知儿子的所思所想，否则真要羞死了。她和漪澜进客厅谈话，也看到彤彤拉着阿虎的手跑了过去，不禁笑道：

“可惜现在做什么都要讲民主，讲自由，不然我是早早地就要把彤彤给定下的，这样好的媳妇，可不能丢了。”

漪澜也笑道：“你怕她丢，我还怕她巴不得住到你们家去呢。”

“在沪城的时候，十句话里有九句都是阿虎。还没进门，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笑了，姊妹俩又叙些别后寒温，战时光景，后怕之余，不免感慨万千。

俞家也有不少产业在沪城，这一次损失不轻。在这乱世之中，巨贾也好，贫民也罢，又有谁能独善其身？

很快到了正午，漪澜自然留元绣吃饭，她便打了一个电话到家里，吩咐老妈子转告俞老太太，又问：

“三爷在不在家？”

老妈子道：“三爷上午打过电话，说是不回来。”

元绣又说了几句，挂上话筒，脸上不免淡淡的。漪澜还以为他们夫妻拌了嘴，自然一字不提，殊不知元绣正想与她商议，苦于脸皮薄却不好开口。

毕竟她还从来没有问过旁人，若是把自家先生惹生气了，该如何把人哄回来？

说来这还是因为沪城那场战事，开战之前，沪城已人心惶惶。俞家在那里有好几座棉纺厂，工人也不知是受人唆使还是惶恐之故，一时闹将起来，几乎造成打砸骚乱。

彼时俞怀季远在泰兴，来不及赶回，元绣便瞒着他赶到沪城出面安抚，待一切办妥后，她前脚刚走，后脚火车站就遭到了轰炸。她若是迟走一步，就会被困在沪城，生死未卜。

崽崽你说得对，造小人就是要浇水呢(????)

PS.卡文惹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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