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日彩珠打电话过来就是为此事,虽然漪澜已经和穆靖川断了,她和穆靖川的六姐还是朋友,人家没了父亲,出于礼节,她自然要上门致哀。

到了帅府,果然看见满眼雪白,人人脸上都是哀色。

漪澜还记得前院一个华丽的大礼堂,原是请客设筵所用,如今所有陈设一概撤去,正中摆放着灵位灵案,两边又设着大大小小的花圈花篮

如此凄冷,谁看了都要心下恻然。即便她与穆宗维素不相识,仍旧沉郁不已,更何况这还是他的父亲……

一时她行完礼,与彩珠一前一后走出灵堂,正欲到后头见一见女眷们,忽听见一个人道:

“怎么没瞧见穆帅?”

漪澜下意识瞥了过去,见是两个中年男子,那人的同伴道:

“穆帅这样的大忙人,哪会等在灵堂门口,听说也就头两天露过面,想来在忙公事罢。”

那人听了,不免诧异:“这……丧期还要出门?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他同伴道:“谁说办公事就要出门,就不能在家里办?再说了,你以为现在还是以前那样的老黄历,老子死了,就要辞官回家种地?”

他说到这里压低声音:“脊梁骨戳了就戳了,还是拿到手的权力要紧。”

“你是不知道,这父子俩的关系原就坏极了。听说穆帅小的时候就天天挨揍,没得过老帅一句好话。老帅又左一个姨太太、右一个姨太太的,活活把太太给气死了,当儿子的能不恨他吗?”

那人见状,也不免压低声音:

“这么说,报纸上那些消息都是真的,老帅……”说着还左右看了看,“真是被那位给气死的?”

捅完俞狗捅穆七【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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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知道,不过,恐怕也差不离。”

“要不怎么说人家才是做大事的,弟弟、老子,一个都……”

漪澜听到这里,忽然不想再听下去,急忙加快脚步,却见那人话没说完,“哎呀”了一声:

“穆帅来了。”

她情不自禁就停了下来,顺着所有人齐刷刷的视线看过去,天上下着小雨,江文平站在他侧后方,替他打着把伞,他一身黑衣,没有穿军装,薄唇抿得紧紧的,侧脸沉洌冰冷。

那说闲话的两人早已迎了上去,想挤进同样也蜂拥过去巴结的人群,只是试了几次,始终没成功,便悻悻站在一旁。

也不知有人说了什么,她看到穆靖川竟然笑了一下。

那人道:“瞧见没有,老子都死了,还笑的出来呢。”

另一人道:“能不高兴嘛,爹一死,做儿子的不就能为所欲为。”

“听说老帅留下的几个姨太太各个年轻貌美,最小的那个八姨太,才只十七岁呢。这天天独守空房枕畔寂寞,万一春心一动……”

二人说到此处,脸上都露出猥琐的笑容,忽听见一道清冽的女声,淡淡道:

“二位,你们方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已经叫人去请主人家过来,不如你们当着主人家的面,再说一遍?”

“你,你是谁?!我说了什么了我,你别血口喷人!”

漪澜面无表情,连看也懒怠看他们,很快就有两个卫兵围拢过来,一左一右将那两人抓住。

他们二人脸涨得通红,还想再狡辩,却被卫兵暗中拿盒子炮一抵,顿时吓得抖颤,被连拖带拽地拽了出去。

穆靖川的六姐此时也赶过来,拉住漪澜的手:

“多谢你了,客人太多,也不知都是些什么人混了进来。走罢,跟我去后头坐一坐。”

漪澜道:“你忙得很,不用特意招待我。家父如今还病着,我也要尽早回去了,节哀。”

靖芝却是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道:

“那我叫汽车夫送你。”

漪澜连忙婉拒,又说自己是坐了汪家的车子过来的,她方才作罢。说了几句话后便出言告辞,穿过月洞门,却看到穆靖川迎面走来。

彩珠不禁一顿,因怕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连忙抢先打了招呼:

“穆帅,节哀顺变。”

说着,又偷偷一拽漪澜的胳膊,示意她也说话,却见漪澜神色淡然,恍若平常:

“好久不见了。”

穆靖川没有开口,她走到他面前,仿佛是平常的朋友:

“令尊遭此大难,大家也很难过,还请穆帅节哀。”

他“嗯”了一声,二人各自颔首,便擦身而过。走之前,漪澜实在忍不住,极低地说了一句:

“你若是实在难受,不用忍着。”

她说完,很快就和彩珠一道离开了。穆靖川一路往里走,迎面遇到的宾客数不胜数,众人的脸上都挂着谄媚的笑,但又要表示哀戚,那副神情真是可笑至极。

他对江文平道:“我累了,别让人打搅我。”

“砰”的一声,便将书房门掩上,只坐在沙发上,看着半掩的窗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