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耀安在电话里说得急,俞怀季也不知孩子是因何被送到了医院,如今看来,应该无甚大碍。不过阿虎素来是不乱吃东西的,又是在叶家,怎么会闹到生病的地步?

叶耀安的脸色愈发难堪,顿了顿,才说:

“是……家里那个老妈子,曾妈。”

“家母让她送点心过去给阿虎,她大约是不留心,把放了好几天的点心拿过去了……”

阿虎吃了那点心,半夜就发作起来。起先众人还疑心是晚饭的食材不新鲜,厨子不免大呼冤枉,后来看曾妈神色慌张,一盘问,这才知道罪魁祸首是她。本文更新号:2八.04.0⑦.6五.5九

至于曾妈为何如此,那自然是因为她向来看丘氏脸色行事。

她知道丘氏素来不喜阿虎母子,又惯会借此讨好老太太。原本她也不是有意要害阿虎,只是下意识慢待罢了。

元绣听了,不禁怒不可遏。

她信任叶耀安,相信叶家终究对阿虎还是善意的,所以才让他把阿虎带回去,结果连一个老妈子都敢欺负到她儿子头上,当她是死人吗?!

她还未说话,俞怀季笑了笑:

“叶先生也不必自责,府上既不是有意为之,我看事情就到此为止罢。”

元绣一怔,刚准备瞪他,他又道:

“不过那个老妈子的一面之词,不可随意听信。”

“像这样的雇工,谁知她对主人家怀的是好意还是恶意?阿虎是去府上做客的,她却向客人下毒,其心可诛。”

“我恐怕她是有意闹事,应该送到警察那里仔细审问。正好我在厅里也有些朋友,不如此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叶先生以为如何?”

她原本一团怒火,此时倒不免好笑起来。心想着大概也只有这人才能把公报私仇说得如此冠冕堂皇,那曾妈落在他手里,还有好果子吃吗?

叶耀安也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只是在听到他说要把曾妈交给警察时,脸上的难堪之色里又夹杂了几分尴尬:

“这个……”

“怎么,叶先生有为难之处?”

这些话叶耀安实在说不出口,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吐露出来:

“此人深得家母喜爱,恐怕家母,不愿意……”

不止是不愿意,在曾妈招认出来后,丘氏立刻便替曾妈说话。不仅为曾妈辩解,反还说既然点心不新鲜,阿虎吃的时候怎么没觉察出来?大有把错怪在阿虎头上的架势。

俞狗给崽崽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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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丘氏看来,阿虎母子已经是泼出去的水了,哪及得上曾妈这样的可心人?哪怕这可心人只是个用人,而阿虎是她的孙子

孙子常年跟着他母亲生活,日后怎么会亲近她?左右她以后有的是孙子,也不差这一个。

因此,叶宏成要把曾妈扫地出门,她便在家里大闹起来。叶耀安送阿虎来医院的时候,一家子还在鸡飞狗跳呢。

俞怀季的眸色霎时冷了下来,淡淡道:

“府上的待客之道就是如此?”

“原来客人在贵府受了这样大的惊吓,贵府却连个用人都不肯处置,真是好家风。”

叶耀安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看向元绣,元绣抿了抿唇:

“二弟,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不过以后,恕我不能再让阿虎和府上来往。”

说罢,她转身便走。心里只觉自己蠢得可笑,她总记着耀轩的好,却忘了耀轩只是耀轩,斯人已逝,耀轩对她有再多的好,这么多年,她也已经还清了。

还记得俞怀季说她偏向叶家人,她矢口否认。现在看来,她之前不正是猪油蒙了心吗?

想到此处,不免又气又愧,也不知是气急还是身上酸软,双腿不禁一软。

一只修长大手从后伸出,将她一托。

俞怀季的左臂虚虚扶在她腰侧,右手托住她手腕,轻声道:

“走罢。”

她低低道了声谢,心内五味杂陈。

他手掌始终沉稳地扶着她,二人快步朝病房走,叶耀安站在原地,只觉无地自容,也不知该不该追上去,忽见一个院役跑过来,道:

“叶先生,有你的电话。”

叶耀安忙跟着他走过去,拿起话机筒子一听,却是大吃一惊。

原来丘氏在家中吵闹时,一时激动,竟然把自己气得中风了。

如今她正口歪眼斜,躺在床上不能动,玉芬打电话来请叶耀安赶紧回去,他焦头烂额,只能给看护妇留了话,请她转告元绣,自己便匆匆坐上车子走了。

至于之后的事,元绣也是在几日后才知道。

曾妈被扫地出门,还要面临牢狱之灾。丘氏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据医生说,想要康复怕是不能了,日后也只能口齿不清地躺在床上,度过废人般的后半辈子。

而这天晚上,元绣便宿在了病房里。

因为阿虎睡得熟,不好随意挪动,这二等病房里只得一张长凳,她便坐在凳子上假寐,时不时睁开眼睛,注意病床上的响动。

只是她到底太过疲惫,这样支持了十来分钟,终于还是睡了过去。俞怀季刚去见过康济医院的约翰院长,推开门,便看到她坐在凳子上,双眸紧闭,脑袋一点一点,身子直向左边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