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绣正睡得不安稳,只觉梦里光怪陆离,忽听邻居家的院子里传来狗吠声,砰的一下,院门被人撞开,接着几间屋子里的灯都亮了,元绣披衣出来,示意阿虎稍安勿躁,只见袁鹏举站在那里,满脸急色,一看到玉芬便道:

“了不得了!咱们快走罢!”

玉芬一惊:“你把钱输光了?!”

袁鹏举道:“没输,我还又赢了几千块。”

没等玉芬面露喜色,他又道:“这是人家给我下的套!我若不走,命都要输给人家!”

众人都大吃一惊,方才知道他这几日在赌场连连告捷,却不是因他运气好,而是赌场里专门设的一个俗称“包饺子”的连环套。

小套便是他最开始赢的那几十块钱,随后等他越赢越多,赢到一个惊人的数目时,再由一个“明眼人”来揭发他出老千,他百口莫辩之下,便只能任由赌场的人宰割。

袁鹏举急得连衣裳都湿了:“这几天我都在那张桌子赌,有几十上百的人都见过我。”

“他们已经在桌子上做好了手脚,就等这几天便要收套。那时候想跑都跑不掉,趁现在他们还没发觉,咱们赶紧走!”扣扣qun:d824~6dd6/40~96

元绣蹙着眉:“他们既然如此处心积虑,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袁鹏举道:“我有个朋友还算有点子门路,若不是他好心告诉我,我这把就栽大了!”

说着,又连声催促玉芬,又对丘氏道:

“妈,这里不能住了,他们要是发现我跑了要上门来找的,你和爸也赶紧走,我身上有好几千块,够用了。”

“屋里的东西不用管,只把值钱家当带上,先去外边躲一阵子。”

丘氏此时也着了慌,忙进屋去喊叶宏成。袁鹏举见元绣还在沉吟:

“嫂子,你也得走。不是我吓唬你,开赌场的都是心黑手狠的家伙,他们见你生得这样,又是孤儿寡母,一动了歪心思……”

元绣不禁心头一紧:“可是……”

她总觉得这事来得蹊跷,叶家又没什么钱,袁鹏举也不是大人物,赌场就算要设套坑人,犯得着坑他吗?

她若一走,这里赁的屋子且不说,那学校的差事怎么办,朋友们怎么办……虽然袁鹏举是说去外地避避风头,这个年月若是一走,可就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回来了。

她脑海中,忽的闪过那人的面容。

人海茫茫,此去一别,或许又不知何年才有重遇之期。

俞狗:脑婆她想我了!虽然就一句描写!

€小叔回家

她哪里知道,这便是设套之人的目的。

那天三姨太来闹了一场,铩羽而归,元绣以为她就此作罢了

毕竟她握着三姨太的把柄,对方不敢轻举妄动,却不知三姨太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既然那狐狸精不肯自己老老实实地远离儿子,那自己让她不得不离开不就行了?

三姨太早已从警察厅的熟人那里知道元绣的妹夫是个滥赌鬼,这种人最好利用,她便辗转托了几个朋友,让他们联系赌场做局。

对方因听说上头是阔人家的太太,连钱都没收,这头要设局包袁鹏举的“饺子”,那头便让一个混子在赌桌上跟他混熟了,假装通风报信,吓得袁鹏举连夜就要举家逃出金陵。

在这种事情面前,元绣就是不想走也得走。

她还带着一个孩子,不敢拿孩子冒险。不管这事看起来有多蹊跷,她也不愿冒着一丁点风险,让阿虎可能陷于危难之中。

因此她沉吟了一番,心中已是决定若不得不走,自己也只能舍下一切了。

谁知一向安静只知躲在房中看书的公公叶宏成,竟出乎意料地固执起来。

他道:“走什么走,明天咱们就去找警察,去衙门报官。”

“你又没出老千,他们凭什么冤你?天子脚下,皇城根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袁鹏举急出了一头一身的汗:“我的好爸爸诶,皇帝都没了多少年了,您老人家还在天子脚下呢。”

“王法?他们要是讲王法,就不开赌场了。咱们跟他们犟,那是要命的!这事不能拖,走得越快越好!”

但叶宏成坚持要先去找了警察再说,众人也不能把他绑起来。况且此时城门已关,想出也出不去,于是一家子便开始收拾行李,打包家当,闹得一夜也没睡。

次日早上,袁鹏举便去打探消息。那边做局的听说他没走,索性将他拦住,硬说他出老千,要他把赢的钱都吐出来,还要他再签一张一万块的欠条。

袁鹏举顿时被吓得屁滚尿流,那所谓的“朋友”又来找他敲边鼓,说自己有门路可以保他一家平安逃走,他先把钱还了,稳住赌场再说。

此时袁鹏举已是六神无主,哪能想到这世间怎会有如此仗义之人肯无条件帮助自己?

他被两个彪形大汉压着,只能回家拿钱,一进门,玉芬恰在院子里,不由尖叫出声。

元绣今天跟学校请了假,正在屋里陪着阿虎,只见叶宏成拎着拐杖便冲了出去:

“宵小鼠辈!我老头子今天在这里,看你们敢不敢欺我!”

这个家里,元绣也就对公公还亲近些,见他老人家竟然拿拐杖去打那两个大汉,连忙上去拦他:

“爸!爸!使不得!”

纠缠间不知谁推了她一把,她脚下不稳,身子朝后栽倒。偏是那院中堆着昨晚收拾的几只樟木箱子,箱角又尖又硬,她的脑袋竟直朝上头磕去。

阿虎已跑了出来,连忙大叫:“妈妈!”声音里不禁带上哭腔。

电光火石间,她只来得及闭上眼睛,忽觉有人将她用力一拽,她的背撞在一堵厚实的胸膛上。

男人的声音也很沉厚,手掌将她稳住,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