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绪顿时手脚冰凉,腿下一软摔倒在地。
紧接着,噗的一声利刃破开血肉的闷响,滚烫的鲜血喷溅而出,刹时迷乱了他的双眼。
那名守军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低头不可思议地看了看洞穿胸口的长矛,随后在他面前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容绪死里逃生心惊肉跳间,就听黑暗中,一道声音道:“这莫不是中散大夫?”
容绪一惊,抬头看去,就见瞿钢拨马而来。
“果真是中散大夫,你怎么会在这里?”
“瞿都尉?”容绪也是一头雾水,“我奉陛下之命,前来锦城说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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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亲?”瞿钢愕然,“陛下急诏,令我率军攻打锦城,正月前务必破城,拿下虞策!”
什么?!容绪心中猛地一震,皇帝不是要联姻吗?怎么他刚说媒成功,皇帝就突然发兵攻打虞策了?
再一想,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皇帝从来没有联姻的意思,所谓联姻只是为了麻痹虞策,让他放松戒备,乘着虞策以为高枕无忧,等着当国丈之机,发动突然袭击,一举歼灭虞策。
难怪虞策恼羞成怒下令要追杀他!
如果他今晚不是去拜访老东家谈生意,而是呆在馆驿,恐怕现在已经凉透了!即使虞策没有杀他,他也很可能死在城破之际的兵荒马乱里。
难怪皇帝要让他‘保重’。
真是君心深似海啊……他们这位皇帝从来都不按套路出牌,剑走偏锋,稍有不慎就伤亡难料。
豫州一战后,虞策兵败被擒,豫州收复。随即魏?u又佯装安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渑州,兵峰直指蜀中。并下诏书于赵崇,言要南巡巴州,游猎蜀中,言外之意,皇帝要御驾亲征,吓得赵崇赶紧上表归顺朝廷,并送其嫡子赵瀚前往大梁为质子。如此西南收复。
同月,谢映之说服北宫梁降,幽燕尽归朝廷。北宫浔留在大梁作为质子。
腊月末,魏西陵深入辽州,于风雪中北逐八百里,大败淳于泷,收服山夷部落,开疆扩土,兵锋直抵瀛洲海岸。
自此,九州一统,四海滨服。
***
正月初,萧?栋嗍Γ?皇帝亲自迎至郊外,并当日于长乐宫大宴群臣为将军接风。宴后,又留萧?队谄?殿。
“彦昭不必多礼,此处你我只叙旧情,不道君臣。”魏?u随即屏退了左右,拉着萧?兜氖值桨盖埃?“做了几道小菜,彦昭尝尝是否合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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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朱漆案头,金灿灿的烤鱼,香气四溢的肥羊炖,这比中看不中吃的宫宴强多了嗷!
军旅艰辛,他好久都没吃这么丰盛的菜肴了,好吃!
席间魏?u一边给他添菜,一边道:“可惜此番朕不能随军出征,彦昭可给朕讲讲?”
萧?端婕匆槐叱砸槐哔┵┒?谈,当说到他把左袭的十几路的联军遛得飞起时,魏?u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彦昭,太过弄险了。”
弄险?萧?墩UQ郏?当年谁弄险起来,路子比我还野?
可再看琉璃宫灯下,魏?u正抬手斟酒,一举一动姿态雍雅,眉目间深沉蕴秀,已颇有帝王气了。再不是当年一身孤勇的少年了。
想到这里,萧?毒褂行┛?然。
此次回来,他发现魏?u个子都比他高了。现在萧?陡?他说话都要略微抬起头来。孩子长大了,已经是天子了啊,只有那衣袖间温暖幽寂的宫香,还让他想起当年少年……
他有些出神地看着年轻的君王。
魏?u微笑了下,道:“此番北伐,彦昭辛苦了,听说得胜之后,还卧床了半日。”
唔――萧?兑豢诰撇畹阋?住,靠,那是大胜之后一时冲动就和魏西陵睡了……
他心虚道:“那晚是喝多了,睡了一上午。”
好在魏?u也没有追问的意思,转而道:“彦昭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我想要储备粮草,训练军队,将沧州城建成军镇,最多两年,就以沧州为基地,实现跨漠远征,一举歼灭赫连因。”
皇帝微微蹙眉:“彦昭又要远征?”
“嗯。”萧?兜阃罚骸鞍⒓灸悴幌胗莱?边患吗?”
魏?u徐徐道:“自兰台之变后,十年来天下纷争,诸侯割据,百姓流离失所,饱经战乱,如今,天下一统之后,朕以为应该先与民修养,鼓励耕种。短期内不宜再战。”
“陛下仁厚,乃百姓之福。但延迟远征,恐赫连因做大。”萧?兜馈?
“彦昭,来日方长,今后之国策我们可以慢慢商议。”魏?u说着挽袖给他添汤,不紧不慢道,“我在大梁城北修建了一座甘泉宫,宫室不大,但冬暖夏凉,可以养颐,我打算后天就移驾,届时,彦昭和我一起去……”
“阿季。”萧?洞瓜卵垌?,道,“我要回江州了。”
魏?u闻言一愣,清亮的眸光瞬息黯淡下来。
萧?对?本想过几天,挑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他的,没想到话到嘴边,就这样说了出来。
想他十几岁离家,孤身北上,十年戎马,终于天下一统。
如今九州安定,朝堂清明,京中也已经没有再让他放不下心的事情了,皇帝也长大了,又有云渊等一群贤臣辅佐。而他,也该急流勇退了。回到江州,和魏西陵一起准备最后的远征。
只是这才见面,就又要别离……他正想如何宽慰魏?u几句,人生没有不散的筵席,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打住,好像哪里不对?
就在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此起彼伏时,魏?u已经释然地笑了下, “彦昭打算什么时候走?我为你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