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女之中?,她尤为显眼,只有她一人戴着手拷,拖着脚镣前行。
两个对着队伍举着冲锋枪的高个子?军官低低私语:
“她曾是军部精英。”
“看起来不像啊。”
“越狱时她的表现让上面的有点担心。”
两个高个子?军官悄悄对她指指点点,她置若罔闻,夹在队伍中?慢慢缓行,若隐若现。
“欢迎前往极乐园!”站在高高船头的一个女监督官微笑地向她们扬手,举着喇叭,一遍遍重复,“欢迎前往极乐园!”
她跟着队伍,一步一步走上舷梯,踏上泛着海水气息的潮湿甲板。
女人们被分批安排住在最?底层的不同船舱。每个船舱有一个巨大的通铺,夜晚睡在上面,白天得折叠起来。
每天中?午会有半个小时的放风时间,每个船舱的女人们轮流在甲板上透透气。
尽管甲板上挤满了女人,可整艘船却是?出奇地安静,除了发动机的轰鸣声,几乎听不到人声。
所有女人奇异般地保持缄默,各找一个位置站着,默默地看?着碧海蓝天,任由微凉的海风吹拂脸庞。
这日午夜,海船摇摇晃晃,就?像母亲轻推着摇篮一样,绝大部分女人都睡着了,星娜却睡不着。
临近天亮,忽然听到隔壁两个女人低低的说话?声,这是?一对孪生姐妹。
“格拉斯星是?没有爱情?的对吗?姐姐。”
“也许是?的。”
“为什么也许,姐姐?我觉得是?没有的。我离开前苦苦哀求我的丈夫,请他为我申请不去极乐园,可他却拒绝了。他说,他没有那?么多钱。姐姐,我想,他应是?对我没有感情?的。”
“也许吧,妹妹。格拉斯星就?像一团谜,也许有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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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也许没有。”
“你?不会有我的苦恼,姐姐,因?为你?没有结婚。”
“因?为我不想对男人彻底失望。”
听着听着,星娜忽然想起路希德。很久没有想起他了,有多久了,或许从被炸成碎片之后就?再也未想起他。
他是?一个背信弃义的男人,他抛弃了她。何止格拉斯星没有爱情?,地球也没有真正的爱情?。所有的婚姻都与欲望和利益有关。真正的爱情?就?像顶级的财富与权力一样,是?一件奢侈品。
自看?到他在离婚协议上的签名与他与另一个女人婚礼那?刻,曾为他的心动的心仿佛停止跳动,与他深深相爱的那?段日子?,发生在永不可再来的昨天。
我爱你?,与你?无关。不知是?谁说过的这句话?,现在却显得可笑。
她爱他,从来都与他有关。如果他不爱她,她决不会傻傻地一个人独自爱他。
爱情?,从来都是?双方面的。单方面,是?否是?爱情?还很难说,或许是?迷恋,或许是?欲望,或许是?从小到大未能解开的心结在另一个人身上得到的替代性满足。
现在,既然他不爱她,那?她也没必要继续爱他了。
所以,自被炸成碎片那?刻,听到他撕心裂肺的哭声,看?到他在为她建立的墓前痛哭得晕厥过去,她都没有丝毫心软与怜悯。
她只是?静静站在墓地僻静处,他惨白的脸色、心碎的表情?,还有不顾脸面地痛哭流涕,在她看?来只是?惺惺作?态。
她对自己说,过去的就?过去了,不必再纠缠、缠绕,一切的一切,都没必要。
她不会原谅他,永远都不会原谅。
她闭上了眼,伴着海船的摇晃,缓缓地睡去。
天明起身,拿着小镜子?,她惊异地发现自己双目红肿,似乎狠狠哭过一场。
有吗?她问自己,我哭过了吗?怎么眼睛肿得像核桃?她摸向微微浮肿的脸庞,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镜子?。
她拒绝承认,她曾在睡梦中?狠狠哭过,用力伤心过。
“你?想起什么伤心事了吗?”昨晚说悄悄话?的孪生姐妹中?的姐姐低问她,“昨晚你?哭得好伤心。”
“没有,什么都没有。”她的鼻头一酸,却回答,“我从来没伤心过。”
“哦。”这个姐姐冲她友善一笑,就?走开了。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有种大哭一场的感觉。
她拼命呼吸、吸气,才能强压下这种对她而言的残酷感觉。路希德,你?在哪里?一定是?在哪个女人的床上。她的心里又翻涌起一股难受的感觉,用力咬咬下唇,直至尝到血腥味,才松开。
海船在大海上行驶了半个月,终于抵达极乐园海岛。
远远看?去,整座海岛就?像一片绵延起伏的灰色山脉。据说这里曾有几座异常活跃的火山,后来地壳变动,沉寂数百年了。
所有女人依次下船,她戴着手拷,拖着脚镣,走在队伍的末尾。
当女人们排着队上了一辆大军车,她正要跟上时,却被一个高大军人拦住,“元星娜,你?往这边走。”
她心中?一惊,不知是?吉是?祸,但还是?顺从地跟了过去。
她上了一辆停在偏僻角落的吉普车,坐在后排。
前排有个军人拿着枪着她,“请遵守规矩,元星娜,不能有任何将?手伸到口袋的行为。”
她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