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书觉得被他耍了,只好拍照片给他,操场上训练,和室友一人一杯奶茶并挑战谁先一分钟喝完,同学过生日班上欢欣鼓舞,发给谢无炽后,半晌看见他的回复。

“发这么多照片有事吗?”

时书立刻炸毛地离校找他去了,男朋友刚下电梯去车库,时书上去给他说了三个冷笑话,还被谢无炽捏着脸亲了一会儿,接着才把这几天囤积的照片都给时书看。

时书好像忽然明白了谈恋爱报备的意义。

之后,谢无炽跟时书说:“我无时无刻不想见到你。”

那之后,时书形成了回他消息必带自己在干嘛的习惯,谢无炽也会给他发照片。现在,时书说:“还好吧,比起看照片,你本人在身边更好。”

所以,谢无炽赶了接下来几天的行程,觉也没睡,连夜到了时书集训的学校。

集训地的条件一般,生活简朴,时书让谢无炽先睡了几个小时,夜里带他出门吃饭,回来后挤在较为狭窄的钢架单人床上,时书亲了他几口,立刻被抱在怀里干柴烈火一触即燃。

不过,房间的隔音很差,时书和谢无炽都只能忍着声音,吻了很长时间。

时书的心脏被压缩得仿佛很小很小。

他那时候感觉到,真的非常喜欢谢无炽。

谢无炽在时书集训的小屋里住了几天,早上出门洗漱吓同学一跳。穿着整洁的白T恤,身量高,看人像看狗的眉眼以及身上的贵气,大长腿冷淡地从门口走出来时,和学校的白墙灰楼格格不入。也吓得同学倒退了四五步。

同学质问时书:“你这儿来人了?你朋友啊?”

时书也准备去开水间洗漱:“怎么了?”

“还以为女朋友探班呢,无聊。”男生转过身走了。

时书:“……”

这个世界上还是异性恋多。

时书去过谢无炽的公司,去看当初穿越的那款游戏。果然,在一个偌大的项目组里,技术组美术组文案组,共同完成了这款游戏。只是因为技术组使用了更为先进的AI技术,导致游戏当时进化出了部分自我意识,但目前已经被控制中,纳入了更加保密甚至军用的项目。

时书和谢无炽随时可以回溯古代,同时,时书在美术组的数据库里,发现了裴文倾、林养春、宋思南,甚至来福的人设图。

只要配上CG和AI大数据分析,便可以以他的人设,自由地和人对话。

时书在写字楼里盯着这些数据模型时,连声大喊:“裴文卿,林太医,宋思南!……”

他们在数据包里,始终如一地生活着。

裴文卿在那片院落的秋叶红枫底下,肩上披着一件单薄的青衫,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文雅病弱,伸手摸摸来福的头颅,反复将棋子敲击在十字纵横的石盘上。

林养春留着小胡须,头上扎着一张纱布头巾,步履在光影浮动的医药房里走来走去,吟诵着药方,偶尔伸手拨拉木架上的药材,露出惬意的微笑。

宋思南正将绷带一圈一圈缠在手腕上,凛凛地站起来,匕首带着寒光入鞘,迎着朔北的寒风站在雁荡芦苇之中,一派少年坚韧的模样。

时书感动地查看着CG动图时,文案组的老大告诉他:“他们的自我意识很有意思,每个人都坚守着自己的位置,所以让腥风血雨退去后,竟然从历史的尘埃里窥见了文明。”

时书特意找来了杜子涵,和他一起看,杜子涵不顾一切地用鼠标拼命点击宋思南的对话框:“思南啊!思南!我愿意看一分钟广告复活你!不,十分钟!一个小时!”

时书强忍着悲伤劝他:“子涵,别这样!生活还是要继续”

但是下一秒,时书也看到了来福的影像,抱着电脑肝胆俱裂:“来福!来福!来福!”

“思南!”

“来福!”

“思南!”

“来福!”

来福的数据包被谢无炽单独转移出来,做成App让时书养电子宠物。杜子涵差点把纸钱带到公司来烧,不过,这天也是个不错的天气。就在子涵哭坟时,门外进来了一个年轻的男性CV,问:“今天有日程吗?怎么去了录音棚没人?”

文案慌慌张张起身:“抱歉抱歉小南老师,我们项目刚被大佬买下了,忘了通知你,从今天以后你不用来录音棚了。”

小南:“?”

门口的CV也就二十岁,是首都传媒大学的播音专业,被选为了宋思南小将军的CV。男生瘦瘦高高,长得帅帅痞痞的,眉眼间一股子不耐烦,刚准备走。

杜子涵悲欣交集,猛声喊:“站住!”

小南:“干什么?吼这么大声?”

杜子涵:“你能不能用怒音喊一句:杜子涵!”

小南:“神经?”

时书还没反应过来,杜子涵便冲上去要联系方式了,这才发现,你们建模还照着CV建呢?

战争游戏被暂停上线,数据包永久封存。

这个世界上唯一拥有那段波澜壮阔记忆的,只有时书和谢无炽。也许,那根本就不叫回忆。而是他俩拥有唯一的穿梭时空的特权,同时拥有两段人生。

夕阳西下,一片秋草沙沙,草地上结了一层薄薄的秋霜。

来福在坟头盘旋,坟墓上长满了野菊花,这是裴文卿的坟墓。他无父无子,也少有友人,连鹤洞书院的长阳许氏都在那场中原陆沉的豪杰中被屠杀满门,所以,坟头的草木非常之深,郁郁葱葱,颇有几分阴冷之感。

时书站在坟头割野草:“文案组为什么要把裴文卿写死?真是受不了这群喜欢发刀子的作者,改天给他寄刀片就老实了。”

谢无炽抬起眼,长指拨开树枝:“我以我血祭轩辕,流血是有必要的。”

时书刷刷刷割草,见露出个圆圆的坟头,跳了下来。给裴文卿买了烧鹅,但刚放上,来福叼了一只吃了,尾巴甩来甩去。

“哎?别吃,吐出来!”时书想抠来福嗓子眼,忽然想到什么,手顿住:“算了,小裴最宠你,肯定是他喂了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