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墨说:“没错,你要是背不下来,娘就不让你养它了,玩物丧志。”

时书:“我肯定能背下来!”

时爹还想说什么,柏墨拦住他:“算了,家里就他一个小孩儿,让他玩儿去吧。”

时爹只好板着脸:“把他放下,去洗手,洗了手吃饭了。”

时书便把黑狐放到竹篓里,拿自己衣服垫着,放在火炉旁烤火,自己去桌上吃饭,再把爹娘夹到碗里的菜省下来,放到手心里,拿到竹篓旁喂它。

“吃吧,吃吧,这是肉。”

时书蹲成个小墩墩,将肉递到黑狐嘴边:“你吃呀。”

黑狐暗金色的眸子盯着他。

“太大块了吗?”时书把肉撕成一小条一小条,再喂,“这样你吃吗?”

黑狐受伤,脾气还不好,时书哄了半天,这黑狐才吃了口冷掉的肉,直到时书一口一口喂他吃饱,还吃了一小坨米饭。

时书喂他时,时爹正将门关起来:“大雪封山,这个冬天没事干,只能在家里待着喽!”

于是这个冬天,时书便专心养他捡到的受伤黑狐,每天给它换药,包扎伤腿,喂它吃饭喝水。前几个夜晚,时书将它放在火盆旁的竹篓里,用余火温暖它,结果余火到半夜就凉透,深夜黑狐冷的蜷缩成一团,浑身似乎要冻僵了。

它在时书的衣服里缩成一团,时书去抱它时,它仿佛生气了,从它脚上跳下来。

时书想:“哎呀,这怎么办?”便偷偷摸摸,抱着他放到床上,把黑狐抱在怀里,烧得热热的炕上,用被子盖住它的头。

第二天赶在爹娘起床前,连忙把它抱回竹篓里。黑狐受了伤,嗜睡,偶尔还没睡醒,被放到竹篓里又冻醒。

反复几次,果然被发现了。柏墨说:“不要让狐狸上床,狐狸身上有股臊臭味!”

时书抱着它闻了又闻:“没有气味啊!”

“那也不能上床。”

时书抱着黑狐抽抽嗒嗒地哭了:“万一,万一它冷死了怎么办?”眼泪掉在黑狐的毛皮上,黑狐舔了舔潮湿的毛。

爹娘也是没奈何:“随便你吧,你那个床,这个冬天娘是不会再去床上看一眼了。”

时书终于光明正大抱它再床上睡,夜里揣怀里,暖烘烘毛绒绒的毛皮,时书捏着它腿闻了好几次:“真的不臭……”再凑到它肚子上,呼吸了一口。

时书留意到,狐的蛋蛋处烙着枚黑色印记,他仔细看:“这是伤口吗?”

伸手去抠。

黑狐探出爪子就想踢人,碰到他温暖的额头,收起利爪,被它抠着烦躁起来。时书开开心心地养着黑狐,夜里抱它睡觉,白天抱到桌上吃饭,空了还揣着黑狐背书认字。

说来也怪,时书是不爱读书、静不下心的人,但为了爹娘不阻拦养它,竟然发奋图强,背了不少篇章,爹娘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这黑狐,对谁都不理会,只是每天趴在时书的膝盖上,蜷成一团睡觉,修养生息,倒也非常安静。

偶尔,还跑来跑去,让时书追着玩儿。

只是爹娘看出了端倪:“这到底是小书逗狐狸,还是狐狸逗小书啊?看不懂。”

转眼,春天到了。时书如约每天去给李叔放牛,草地里,时书拎着绳子坐花丛里背书,黑狐在他身旁趴着,或者走来走去,早恢复了健康。

但黑狐没离开,而是留在时书身旁。

一来二去,整个村子里都知道,时书养了只稀罕的黑狐,天天和他一起出门。

但日子不长,有一段时间,村里的鸡老是被咬死,逐渐有人说,是时书家的黑狐咬死的。时书不信,家里人也不信,但碍不住有人三天两头拎着死鸡来院子里说。

时书知道黑狐是清白的,于是不带它出门,拿项圈给它脖子拴住,套在家里的院子。等了几天,村子里还是死鸡,尽管这么证明,村里的人也很难被说服。

时书去私塾里上学,这天回来,见几个小孩正拿石头砸院子里的狐狸,黑狐露出尖锐的獠牙,那一瞬间吓得几个孩子汪汪大哭,跑回家,一会儿大人拿着棍棒围了过来。

全家人没有办法,时书紧紧抱着它,但被它给挣脱开,一下跳出了篱笆,走到山坡上时回头看了他一眼。

时书明白它要走了,连忙喊:“别走!”

黑狐几个纵跃消失在林间,不几时,叼着一只比他大一圈的黄鼠狼回来了,将血淋淋的尸体扔在众人面前,再看向时书,转身消失在了春日的林间。

一做这个梦,时书就想哭,他到处在山里找黑狐,可找不到,哭了好几天,爹娘为了安慰他,收养了一只小土狗,取名叫来福。

时书做梦,又梦到这只狐狸了,梦境里无比辛酸,大人在院子里吵架 ,他边在山坡上追边哭,眼睛一阵湿意。

“啾,”一阵濡湿轻舔的声音,时书眼尾的眼泪好像在被什么东西舔掉。

时书这个梦刚做完,接着便是下一个梦。

逼仄的柜子里,脚步声离柜门越来越近,阴嗖嗖贴后背的冷风,心脏紧绷着不敢呼吸,憋气憋到整个人快要窒息。

身旁,和他同在柜子里藏着的另一个人。

这只手温度灼热,扣住他下颌,时书憋气憋到快晕厥过去,唇瓣忽然被吻住。

时书在梦里疑惑地“嗯?”了一声。

被这个名叫谢无炽的人吻着时,时书的呼吸明显畅快了,一股气息正渡入肺腑之中,清凉舒坦,但唇舌却被什么东西搅动,在他口中舔舐,充满了陌生的情.欲之态。

时书在梦境中,看清了名叫谢无炽的陌生人的眉眼,漆黑眉梢,冷淡的双眼,和唇舌间的触感,浑身冷汗直流,但柜子里空间窄小,不得不被他捧着脸,加深加重着亲吻。

时书在梦境中挣扎:“放开我,放开……”

伸手掰扯他的手腕,但不敢发出动静,只记得浑身燥汗,指尖绷紧,力气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被大手掐着下颌吻得说不出来……

伴随而起的,还有他少年之身,已不再陌生的暧.昧眩晕……